欧亨利
乔·拉雷毕来自中西部槲树参天的平原,浑身散发着绘画艺术的天才。二十岁的时候,他背井离乡到了纽约,束着一条飘垂的领带,带着一个更为飘垂的荷包。
德丽雅·加鲁塞斯生长在南方一个松林小村里,她把六音阶之类的玩意儿搞得那样出色,以致她的亲戚们给她凑了一笔数目很小的款子,让她到北方去“深造”。
乔和德丽雅在一个画室里见了面,那儿有许多研究美术和音乐的人经常聚会,讨论明暗对照法、瓦格纳、音乐、伦勃朗的作品、绘画、瓦尔特杜弗、糊墙纸、肖邦、奥朗。乔和德丽雅互相——或者彼此,随你高兴怎么说——一见倾心,短期内就结了婚。
拉雷毕夫妇租了一层公寓,开始组织家庭。那是一个寂静的地方,单调得像是钢琴键盘左端的A高半音。可是他们很幸福;因为他们有了各自的艺术,又有了对方。
乔在伟大的马杰斯脱那儿学画,各位都知道他的声望,他取费高昂;课程轻松,他的高昂轻松给他带来了声望,德丽雅在罗森斯托克那儿学习,各位也知道他是一个出名的专跟钢琴键盘找麻烦的家伙。
只要他们的钱没用完,他们的生活是非常幸福的。可是没多久,艺术动摇了。应该付给马杰斯脱和罗森斯托克两位先生的学费也没着落了。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于是,德丽雅说,她得教授音乐,以免断炊。
她在外面奔走了两三天,兜揽学生。一天晚上,她兴高采烈地回家来。
“乔,亲爱的,”她快活地说,“我有一个学生啦。哟,那家人可真好。一位将军,爱·皮·品克奈将军的小姐,住在第七十一街。我的学生是他的女儿克蕾门蒂娜。我见了她就喜欢极啦。她是个柔弱的小东西,老是穿白的;态度又多么朴实可爱!她只有十八岁。我一星期教三次课;你想想看,乔!每课五块钱。数目固然不大,可是我一点也不在乎;等我再找到两三个学生,我又可以到罗森斯托克先生那儿去学习了。现在,别皱眉头啦,亲爱的,让我们好好吃一顿晚饭吧。”
“你倒不错,德丽,”乔说,“可是我怎么办呢?你认为我能让你忙着挣钱,我自己却在艺术的领域里追逐吗?我以般范纽都·切利尼的骨头赌咒,决不能够!我想我以卖卖报纸,搬石子铺马路,多少也挣一两块钱回来。”
德丽雅走过来,勾住他的脖子。“乔,亲爱的,你真傻。你一定得坚持学习。我并不是放弃了音乐去干别的事情。我一面教授,一面也能学一些。我永远跟我的音乐在一起。何况我们一星期有十五钱,可以过得像百万富翁那般快乐。你绝不要打算脱离马杰斯脱先生。”
“好吧,”乔说,“可是我不愿意让你去教课,那不是艺术。你这样牺牲真了不起,真叫人佩服。”
“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德丽雅说。
“我在公园里画的那张素描,马杰斯脱说上面的天空很好。”乔说。“丁克尔答应我在他的橱窗里挂上两张。如果碰上一个合适的有钱的傻瓜,可能卖掉一张。”
“我相信一定卖得掉的,”德丽雅亲切地说。“现在让我们先来感谢品克奈将军和这烤羊肉吧。”
下一个星期,拉雷毕夫妇每天一早就吃早饭。乔很起劲地要到公园里去在晨光下画几张速写,七点钟的时候,德丽雅给了他早饭、拥抱、赞美、接吻之后,把他送出门。他回家时,多半已是晚上七点钟了。
周末,愉快自豪、可是疲惫不堪的德丽雅,得意扬扬地掏出三张五块钱的钞票,扔在那,“有时候,”她有些厌倦地说,“克蕾门蒂娜真叫我费劲。我想她大概练习得不充分,我得三翻四复地教她。而且她老是浑身穿白,也叫人觉得单调。”
接着,乔带着基度山伯爵的神气,掏出一张十元、一张五元、一张两元和一张一元的钞票——全是合法的纸币。
把它们放在德丽雅挣来的钱旁边。
“那幅方尖碑的水彩画卖给了一个从庇奥利亚来的人。”他郑重其事地宣布说。
“别跟我开玩笑啦,”德丽雅说,“不会是从庇奥利亚来的吧!”
“确实是那儿来的。我希望你能见到他,德丽雅。一个胖子,围着羊毛围巾,看到了那幅画,起先还以为是座风车呢。他倒很气派,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它买下了。他另外预定了一幅勒加黄那货运车站的油画,准备带回家去。我的画,加上你的音乐课!呵,我想艺术还是有前途的。”
“你坚持下去,真使我高兴,”德丽雅热切地说。“你一定会成功的,亲爱的。三十三块钱!我们从来没有这么多可以花的钱。”
下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乔先回家。他把他的十八块钱摊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把手上许多似乎是黑色颜料的东西洗掉。
半个钟头以后,德丽雅来了,她的右手用绷带包成一团,简直不像样了。
“这是怎么搞的?”乔照例地招呼了之后,问道。德丽雅笑了,可是笑得并不十分快活。
“克蕾门蒂娜,”她解释说,“上了课之后一定要吃奶酪面包。她真是个古怪姑娘,下午五点钟还要吃奶酪面包。她浇奶酪的时候泼翻了许多,滚烫的,溅在手腕上。痛得要命,乔。那可爱的姑娘难过极了!还有品克奈将军!乔,那老头儿差点要发狂了。他冲下楼去叫人,他们说是烧炉子的或是地下室里的什么人,到药房里去买一些油和别的东西来,替我包扎。现在倒不十分痛了。”
“这是什么?”乔轻轻地握住那只手,扯扯绷带下面的几根白线,问道。
“那是涂了油的软纱。”德丽雅说,“喔,乔,你又卖掉了一幅素描吗?”她看到了桌子上的钱。
“可不是吗?”乔说,“只消问问那个从庇奥利亚来的人。他今天把他要的车站图取去了,他没有确定,可能还要一幅公园的景致和一幅哈得逊河的风景。你今天下午什么时候烫痛手的,德丽雅?”
“大概是五点钟,”德丽雅可怜巴巴的说。“熨斗,我是说奶酪,大概在那个时候烧好。你真该看到品克奈将军,乔,他……”
“先坐一会儿吧,德丽雅,”乔说,他把她拉到卧榻上,在她身边坐下,用胳臂围住了她的肩膀。
“这两个星期来,你到底在干什么。德丽雅?”他问道。
她带着充满了爱情和固执的眼色熬了一两分钟,含含混混地说着品克奈将军;但终于垂下头,一边哭,一边说出实话来了。
“我找不到学生,”她供认说,“我又不忍眼看你放弃你的课程,所以在第二十四街那家大洗衣作坊里找了一个烫衬衣的活儿。我以为我把品克奈将军和克蕾门蒂娜两个人编造得很好呢,可不是吗,乔?今天下午,洗衣作里一个姑娘的热熨斗烫了我的手,我一路上就编出那个烘奶酪的故事。你不会生我的气吧,乔?如果我不去做工,你也许不可能把你的画卖给那个庇奥利亚来的人。”
“他不是从庇奥利亚来的。”乔慢慢吞吞地说。
“他打哪儿来都一样。你真行,乔,吻我吧,乔,你怎么会疑心我不在教克蕾门蒂娜的音乐课呢?”
“到今晚为止,我始终没有起疑。”乔说,“本来今晚也不会起疑的,可是今天下午,我把机器间的油和废纱头送给楼上一个给熨斗烫了手的姑娘。两星期来,我就在那家洗衣作坊的炉子房烧火。”
他们两个都笑了,乔开口说:“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可是德丽雅用手掩住了他的嘴。“别说下去啦,”她说,“只消说‘当你爱的时候’。”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讲述了一对心怀梦想的一对小夫妻,追梦的路上遇到了生活的困境,他们为了摆脱困境,两人分别隐瞒对方去打零工来缓解经济压力,心里想到的都是彼此。
B.男女主人公的形象主要通过语言、动作、神态等细节描写来展现的,都充满着爱与奉献的光辉,互相鼓励,互相帮助,互相成就,互相“欺骗”,为爱奉献。
C.由于烫伤了手,在乔的追问下,德丽雅“终于垂下头,一边哭,一边说出实话来了”,可见德丽雅在洗衣店里从事的工作非常辛苦,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D.小说通过描写在残酷的现实生活里,表现了小人物在困境中对彼此的关心和爱情的真挚,悲伤的结局里隐藏着希望的主题,以达到“含泪的微笑”的效果。
2.“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这句话在文中反复出现,请分析其中的作用。
3.本文的情节构思巧妙,结局有“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艺术效果。请结合文章情节,谈谈本文是如何体现这一艺术效果的。
1.C C项,“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分析错误,德丽雅哭,是因为感到自己不应该撒谎。
故选C。
2.(1)内容:①只要一心爱好自己的艺术,就可以忍受为艺术做出的牺牲;②只要你深爱自己的爱人,为爱人做出的任何牺牲都是可以忍受的。(2)情节:①是贯穿全文的线索,推动情节发展;②使文章前后照应,结构完整。(3)人物及主题:①层层深入,丰富了德丽雅和乔的人物形象;②突出了“有爱才有幸福”的主题。
3.(1)小说的结局是男主人公在洗衣作坊做烧火工,女主人公做烫衣工。(2)出人意料:小说中两人都追求艺术学习,在面对生活困难时,①妻子德丽雅以“教授音乐”为名在洗衣店烫衬衣;②丈夫乔以“到公园画画出售”为名在洗衣店做烧火工。这些情节看似与结局矛盾,却使结局具有出人意料之感。(3)情理之中:①男主人公回到家后,“把手上许多似乎是黑色颜料的东西洗掉”;两次提到“十八块钱”;②女主人公赚到钱后“愉快自豪、有些疲惫不堪”,“有些厌倦”;德丽雅说手上的绷带是“涂了油的软纱”;手被烫伤,说漏嘴。这些情节其实在为结局做铺垫,使结局皆在情理之中。
我们选择的道路
(美)欧•亨利
“落日快车”在一座水塔旁边停下来加水,除了水之外,还加了一些对它不利的东西。有三个人爬上了车头:“鲨鱼”多德森、鲍勃和约翰。他们把口对准了司机。
鲨鱼多德森和鲍勃认为旅客是品位不高的矿石,没有筛选的价值,便直奔特别快车的富矿。他们发现押运员正自得其乐地认为“落日快车”除了清水之外,没有添加危险刺激的东西。鲍勃用六响手的柄把这个念头从他脑袋里敲了出去,与此同时,多德森已经炸开了邮车的保险柜,发现有三万元之多,全是金币和现钞。多德森和鲍勃把他们的战利品装进一只结实的帆布袋,朝车头跑去。司机遵照命令把车头迅速驶离列车。然而在车头开出之前,押运员已经从鲍勃的一击下苏醒过来,他抓起一杆来复,坐在煤水车上的约翰成了打靶的目标。约翰被击中,一个跟头栽到地上,让他的伙伴每人多分到六分之一的赃款。
车头开到离水塔两英里时,司机被命令停车。两个强盗大模大样地挥手告别,在路轨旁边的密林中消失了。到了稀疏的树林里,那儿有三匹马给拴在低垂的树枝上,其中一匹是等候约翰的。两个强盗卸掉这头牲口的鞍辔,放了它。他们跨上另外两匹马,把帆布袋搁在一匹马的鞍头上,审慎而迅速地穿过树林,驰进一个原始的荒凉的峡谷。鲍勃的坐骑在一块长满苔藓的岩石上打了滑,摔折了前腿。他们立刻朝它脑袋开了一,坐下来讨论怎样远走高飞。鲍勃打开帆布袋,双手抓起扎得整整齐齐的现钞和一小袋金币,嘻着嘴像小孩一般高兴。
“嗯,你这个双料强盗,”他快活地招呼多德森,“你说我们准能行——在金融事业上,你的头脑可真行。”
“你没有坐骑怎么办呢,鲍勃?我们不能在这里多耗时间。明早天没亮,他们就会来追缉的。”
“哦,我想你那匹小野马暂时驮得动我们两个人。”乐天派的鲍勃回答说,“路上一见到马,我们就征用一匹。天哪,我们发了一笔财,可不是吗?看钱上的标签,一共三万,每人一万五!”
“比我预料的少。”多德森说。他沉思地瞅着他那匹跑累的马的汗水淋漓的肋腹。“老博利瓦差不多要累垮啦。”他慢吞吞地说,“我真希望你的栗毛马没有摔伤。”
“我也这样希望,”鲍勃无忧无虑地说,“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妈的,我想起来就纳闷,干这些横行不法的勾当你居然胜过我们西部人。你究竟是东部哪里的人?”
“纽约州。”多德森说着在一块岩石上坐下,嘴里嚼着一根小树枝,“我出生在一个农庄里,十七岁的时候,从家里逃了出来,想到纽约市去挣大钱。一天傍晚,我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我琢磨了半个小时,终于选择了左面的一条。就在那天晚上,我遇到一个在乡镇旅行演出的西部戏班子,我跟着他们来到了西部。我常想,如果当时我选择了另一条路,会不会成为另一种人。”
“哦;我想你结果还是一样。”鲍勃愉快地说,“我们选择的道路关系不大;我们成为哪一种人,完全由本质决定。”
多德森站起来,靠在一株树上。“我真不愿意你那匹栗毛马拌伤,鲍勃。”他又说了一遍,几乎有点伤感。
“我何尝愿意,”鲍勃附和说,“它确实是匹头挑的快马。但是博利瓦准能帮我们渡过难关的。”鲍勃把抢来的钱重新装进帆布袋,用绳索扎紧袋口。他抬起头时看到的最扎眼的东西,是鲨鱼多德森手里握得四平八稳的、对准他的口。
“别开玩笑。”鲍勃咧着嘴说,“我们还得赶路呢。”
“别动。”多德森说,“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中间只有一个人有机会逃脱。博利瓦已经够累的了,驮不动两个人。”
“鲨鱼,你我搭档已有三年,”鲍勃平静地说,“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我满以为你是条汉子。我也曾听到一些古怪的传说,说你不光明地杀过一两个人,但是我从不相信……”
多德森的神色显得十分悲哀。“你不了解,鲍勃,”他叹了一口气说,“你那匹栗毛马摔折了腿,叫我多么难过。”
刹那间,多德森换了一副凛冽的凶相,还夹杂着一种冷酷的贪婪。那个人的灵魂透露了一会儿,像一幢外观正派的房屋的窗口出现了一张的脸庞。
鲍勃不必再赶路了。那个不仗义的朋友致命的手砰的一响,在山谷间布满了吼声,石壁响起了愤愤不平的回音。
鲨鱼多德森疾驰而去时,他眼前的树林似乎逐渐消失;他右手里的变成了桃花心木椅子的弯扶手;他的马鞍奇怪地装上了弹簧,他睁眼看,发现自己的脚并没有踩在马镫上,而是安详地搁在那张直纹橡木办公桌的边上。
我告诉各位的是这么一回事:华尔街经纪人,多德森一一德克尔公司的多德森睁开了眼睛。机要秘书皮博迪站在他的椅子旁边,嗫嗫嚅嚅地正想说话.
“嘿!皮博迪,”多德森眨着眼睛说,“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有什么事吗?”
“威廉斯公司的威廉斯先生来结算那笔艾克斯•淮•齐股票账目。”
“今天艾克斯•淮•齐是什么行情?”
“一元八毛五,先生。”
“那就按这个行情结账好啦。”
“对不起,我想说一句,“皮博迪局促不安地说,“他是你的老朋友,事实上你垄断了艾克斯•准•齐股票。
我想你也许——呃。你也许不记得他卖给你的价钱是九毛八。如果要他按市场行情结账,那他就得倾家荡产。”
刹那间,多德森换了一副凛冽的凶相,还夹杂着一种冷酷的贪婪。那个人的灵魂透露了一会儿,“像一幢外观正派的房屋的窗口出现了一张的脸庞。
“他得按一元八毛五的行情结账。”多德森说,“博利瓦驮不动两个人。”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中的环境描写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比如梦中的树林、荒凉的峡谷、正派的房屋等都具有典型的西部特色,桃花心木弹簧椅、橡木办公桌,则是华尔街经纪人的标配。
B.鲍勃是多德森的帮凶,表现得贪婪而头脑简单。面对“整整齐齐的现钞和一小袋金币”时,他“嘻着嘴像小孩般高兴”;在和多德森对话时,他“快活”“无忧无虑”“愉快”。
C.多德森多次提到希望鲍勃的栗毛马没有摔伤,也多次提到自己的老博利瓦马快被累垮,足见他对两匹马的同情。若不是为了生存,多德森不会杀死鲍勃。
D.小说结尾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像“含泪的微笑”一般,带有独特的艺术魅力,令人拍案称奇,这种结尾就是被人们称道的“欧·亨利式”结尾。
(2)马克思曾引用过这样的话:“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胆大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请谈谈本文是如何具体塑造“资本家”的。
(3)小说中多德森两次提到“博利瓦驮不动两个人”,请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答案】(1)B
(2)①运用语言描写,“他得按一元八毛五的行情结帐”“博利瓦驮不动两个人”,表现多德森的冷酷凶狠;“比我预料的少”“我真希望你的栗毛马没有摔伤”等语句表现了多德森的贪婪与虚伪。②运用侧面衬托,“我也曾听到一些古怪的传说,说你不光明地杀过一两个人,但是我从不相信……”侧面写出了多德森的阴险。③运用环境描写,“那个不仗义的朋友致命的手砰的一响,在山谷间布满了吼声,石壁响起了愤愤不平的回音”,通过环境描写烘托了多德森的冷酷。④运用虚实结合,作者用梦境暗喻,将“强盗”和“金融家”两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身份叠加到“鲨鱼多德森”一人身上,写出了资本家贪婪、阴险、虚伪、狠毒的本性。
(3)①第一次出现“博利瓦驮不动两个人”,这是实写,这匹叫“博利瓦”的马驮不动两个人;其实,不管这匹马的情况如何,多德森对鲍勃都不会手下留情的,这只是多德森的一个借口,多德森对自己的朋友痛下杀手,表现了他的凶恶、冷酷、的本质。②第二次出现在文章的结尾“博利瓦驮不动两个人”,这是虚写,此处的“博利瓦”是比喻,比喻金钱、财富,多德森为了金钱可以牺牲友谊,不择手段,舍弃一切的冷酷、自私的丑陋面目跃然纸上。虚实结合的手法,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人性的丑恶和金钱至上的本质。
餐馆和玫瑰
[美]欧•亨利
波西•卡林顿小姐出生在那个叫做酸果蔓角的小镇,一开头就背上了姓“博格斯”的不利条件。十八岁的时候,她改用“卡林顿”作为姓,来到了纽约,开始了她的演员生涯,现在她正声名鹊起,红得发紫;那个精明的经理蒂莫西•戈尔茨坦让她签了合同,答应在下一个季度让她主演戴德•里奇的新剧本《华灯初上》。
随即就有一个姓海史密斯的演员来找蒂莫西先生,申请担任“索尔•海托塞”一角,也就是《华灯初上》里主要的滑稽男演员。戈尔茨坦说:“卡林顿小姐已经回绝了本市五六个最好的扮演乡巴佬的演员。她声明,如果物色不到最好的‘海托塞’,她就不登台。你知道,她是在乡村长大的,百老汇的兰花在头发上插根稻草,就想把自己说成是苜蓿,可诓不了她。她要货真价实的东西。哎,你想扮演‘索尔•海托塞’,首先要打通卡林顿小姐这一关。”
第二天,海史密斯乘了火车去酸果蔓角。他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偏僻的小镇呆了三天。
此时的卡林顿小姐正如往常闲暇时一样,在一家位于地下室的空气污浊的小餐馆内和她的“追随者们”谈笑风生,她身材纤巧,美丽迷人,充满活力,得意非凡。十一点三刻,一个瘦长、仓皇、犹豫的年轻人走进了餐馆,他长着一头淡黄色的头发,傻乎乎地张着嘴,被餐馆里灯光下的人们吓得手足无措、狼狈不堪。他穿着一套白胡桃色的衣服,打了一条鲜蓝色的领带,衣服很不合身,瘦嶙嶙的手腕和穿白袜子的脚踝露在外面有四英寸之多。他睁大眼睛,打量着周围,正如见到猪猡闯进了土豆地的人一样。他终于看到了卡林顿小姐。他咧开嘴笑了,又高兴又窘迫地红着脸站起来,朝她的桌子那儿走去。“你好吗,波西小姐?”他带着无可置疑的乡土音说,“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比尔•萨默斯﹣﹣住在铁匠铺后面的萨默斯家的。”“嘿,什么!”卡林顿小姐兴致勃勃地插嘴说,“你从酸果蔓角来?”那个年轻人接着说:“是的,你知道吗?哈姆•赖利信了教;布利塞斯老太太把她的房子卖给了斯普纳船长;沃特斯家最小的女儿跟一个音乐教师逃跑了;县办公楼三月里着火烧掉了;你的威利叔叔给选上当警官。”“喂,诸位!”卡林顿小姐忽然对她的同伴说,“我要失陪一会儿。”她把他拖到角落里一张单独的桌子那儿。“我仿佛记不起谁是比尔•萨默斯了。”她瞅着那个乡下年轻人的天真的蓝眼睛,沉思地说,“不过萨默斯一家我是认识的。我猜想那个老镇不会有多大变化。你最近有没有见到我家里的人?”“波西小姐,”年轻人认真地说道,“两三天以前,我还去过你家。”“妈妈好不好?”卡林顿小姐问道。“我最近一次见到她时,你妈正坐在阳光下面。我问她为什么不往后挪一点。‘威廉,’她这样说,‘我一有空就坐在这儿,望着那条路,等着波西,直到天黑。’我老是觉得,当她厌倦了外面的世界,想起她的老妈妈时,她仍旧会从那条路回来的。”“我出来的时候,”比尔结束道,“我在前门台阶那儿把这摘了下来。我想到了城里也许能见到你,我知道你一定喜欢老家带来的东西。”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朵玫瑰﹣﹣一朵丝绒一般柔媚,芳香四溢的黄玫瑰,它在餐馆恶浊的气氛中耷拉着脑袋,正像一个少女在古罗马竞技场上群狮热辣辣地呼吸下垂着头一样。卡林顿小姐的尖锐而悦耳的笑声在乐队演奏的《风信子》的旋律中响了起来。“哎呀!”她快活地嚷道,“还有比那个地方更死气沉沉的吗?如今让我在酸果蔓角待两个钟头,我都受不了。嗯,萨默斯先生,我见到你非常愉快。我想我现在要赶回旅馆去睡我的美容觉了。”她把那朵黄玫瑰塞在她绮丽精致的绸衣服的前襟里,站起身,傲慢地朝戈尔茨坦先生点点头。
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驶去后,这位“乡下来的年轻人”转头对戈尔茨坦说:“主意不错吧,呃?‘索尔•海托塞’这个角色总该派给我了吧?这位小姐是始终没有起疑。”戈尔茨坦说:“你最好明天一早就去找卡林顿小姐,把这个角色敲敲牢。我觉得她会对你很满意的。”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三刻,海史密斯来到了卡林顿小姐下榻的豪华宾馆,满怀信心地递进他的名片。接待他的是女演员的侍女。“对不起,”霍顿斯小姐说,“非常抱歉。卡林顿小姐已经取消了所有的演出合同,回到那个﹣﹣那个什么小镇﹣﹣哦,那个酸果蔓角小镇去了!”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
A.“玫瑰”其实就是波西小姐形象的映照,离开了家乡的土壤,投身于社会,她也失掉了原本的“柔媚”和“芳香四溢”,变得和餐馆的气氛一样“污浊”。
B.小说反映的是演员的生活遭际,通过因果递进和悬念更迭拓展情节,把女主角在艺术道路上由“人性失落”至“人性复归”的心理变化过程生动地刻画了出来。
C.波西小姐其实早已识破了“乡下来的年轻人”的真实身份,不揭穿他,只是为了从他嘴里得知家乡和母亲的情况。
D.演员海史密斯通过自己的重重努力,本以为成功获得了想要的角色,却因为女主角的离去而化为了泡影,作者为他不平,对他寄寓了深刻的同情。
(2)第四段中,作者详细描写“乡下来的年轻人”的肖像以及和女主人公的对话,这一情节的安排在小说中有何作用?
(3)请简要分析波西•卡林顿小姐这一人物的主要特点。
【答案】(1)B
(2)作者详细描写“乡下来的年轻人”的肖像是要突出海史密斯高超的演技,他与女主人公的对话,围绕的正是亲情母爱。如此,就为下文女主人公做出的决定这个出人意料的结局埋下了伏笔。
(3)①敢于为改变个人命运而奋斗。她闯荡纽约,成了“红得发紫”的演员。②有自己独到的艺术追求。对自己从事的艺术工作要求严格,她声明“如果物色不到最好的‘海托塞’,她就不登台”。③内心深处藏有对家乡和母亲的思念。短暂地迷失在城市的“污浊”中,却在新剧即将开演之时选择了回归家乡和家庭。下载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