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振  华

（海南大学法学院，海南海口 570228）

我做了多年的法学院校的学生，也做了多年的法学院校的教师，特别是，从事十余年律师实务工作，又重新走上讲台，我已不再习惯教师“备课写讲义—板述抄讲义—指着版述讲讲义”，学生“上课抄写讲义—课后看讲义—考前背讲义”、“教学检查查讲义”的枯燥无味的教学模式。我先是尝试了案例教学法，教学效果不错。现在正在试验一种用经典的法律故事来阐述描象的法律原理的教学方法。经过一年多的实践，学生不但掌握了法律原理，而且激起了学生对法律和法理的关心以及对法律的热爱。有些学生还能结合法律原理，指出我国目前法律法规及司法实践中存在的问题，这实际上超出了我当时的预期。下面是我的一则教学实例：

什么是司法公正，列几条理解和说明性的条文，应该是信手拈来，学生更认为是极为简单的概念，但真正理解且能引起深思则并不容易。我选择一个经典法律故事《改变世界历史的世纪审判——耶稣蒙难》给学生讲。在讲述之前，我用多媒体将一幅油画展示给学生看，这是一幅著名的宗教油画《彼拉德洗净双手把耶稣交给人群处理，你们看着办吧》。讲述时，我尽量调节语气，营造一种气氛。

“传说在公元30年，在罗马大军占领时期，有一位自称为“先知”的犹太青年耶稣，带着12个门徒来到了耶路撒冷。他们到处演说，宣传一种“上帝是所有民族共同的上帝”的新的犹太教教义。所到之处，这位“救世主”处处受到热烈的欢迎，信徒的队伍如滚雪球般不断扩大。这件事，终于引起了犹太教的大祭司们——法利赛人的忌恨，于是，他们决定借罗马人之手，除掉这颗眼中钉。法利赛人通过收买了耶稣的门徒犹大，罗马士兵逮捕了耶稣。

审判一开始，原告方就喋喋不休地向罗马总督控告耶稣的渎神和叛国两大“罪行”，如：耶稣自称是“犹太人之王”。耶稣说“上帝是不分种族贵贱，一律给予平等慈爱的和平博爱之神，它是人类真正的救世主”，等等，是公然藐视罗马占领军的权威。但罗马总督彼拉德听了半天，发现这只是一场犹太人内部的宗教教义之争，根本就找不到半点“叛国、”的罪由。

于是，彼拉德问耶稣：“你是犹太人之王吗？”“你说得对”。这是耶稣惟一的回答。在此后，无论罗马总督再询问什么，他都一概沉默，拒绝回答。

彼拉德真的是很惊讶，因为，很少有被告人能在法庭上抱这种傲然的态度。最后，他忍耐着不快，宣布了判决：“对此人施行10下鞭刑，然后予以释放。”

但台下的法利赛人却大声地起哄，纷纷叫嚣：“处死他！用石头砸死他！”罗马总督的心中明白，根据罗马帝国的法律，眼前这个人是完全无罪的。但是，这班法利赛人却是罗马占领军在以色列“以犹治犹”的骨干人物。是维护罗马法律的公平正义？还是维护罗马帝国的统治利益？彼拉德沉吟半晌，最后选择了后者。他命令罗马士兵：“拿一碗清水来”。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郑重地、一点一点地洗净了双手，然后，他再次宣判：“对于这个人的流血，我是清白的。你们看着办吧。”

一个千古不闻、荒诞不经和不可思议的法庭判决：“你们看着办吧”。

于是，一出悲壮的“耶稣蒙难记”便开始在耶城上演了。耶稣先是被剥光了衣服，施行了一场凶残的鞭打。然后，遍体鳞伤的耶稣，头上被戴上一顶荆棘编成的皇冠，背上捆绑着一个粗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用工整的拉丁文和希伯来文写着：“这个人叫耶稣。他是犹太人之王”。在5名凶恶的罗马士兵的押解下，沿着眼前这条长长的小路——“悲哀之路”，艰难曲折地向各各他高地攀登。一路上，他昏倒过10多次，斑斑血迹，染红了这条几公里长的“苦难路”。黄昏时候，耶稣终于爬到了山顶上，此时，天地死寂，这场悲剧已经到了最后的一幕。

巨大的十字架被高高地矗立起来，四根大铁钉被罗马士兵钉进了耶稣的四肢——这是罗马帝国发明的一种最残忍的死刑方式。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的耶稣痛昏了几次，但他始终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而山上山下，众多围观者却早已是哭声震天。当太阳收尽最后一线余晖时，耶稣挣扎着抬起头来，高声呼唤道：“主呵！带走我的灵魂吧。”然后，头一垂，便魂归天国，时年36岁。

一个罗马士兵走上前来，拔出一把长剑，对着耶稣的心窝猛扎下去，完成了这死刑的最后一个步骤。随着长剑拔出，耶稣的鲜血直涌，染红了耶路撒冷的土地……

一个无罪的人，却被法庭无耻地出卖了并暧昧地宣布为有罪及受尽酷刑，但他却毫无怨言地，为真正有罪的人背负起一个沉重的十字架，并用自己的鲜血，来为全人类赎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哲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宗教？但这又是一种何等伟大的胸怀！

这宗千古奇冤，却使耶稣马上成为了全世界的圣人，也成为了地中海三岸万万千千被罗马帝国压迫侮辱的人民共同敬仰的“救世主”，产生了一个世界性的新宗教——教（在拉丁文中，“”一词为“救世主”的意思）。400年后，那些从世界各地像潮水一样涌来的“蛮族”中，有许多就是打着教的十字架旗号杀入了罗马。此后，古罗马宏伟的建筑被蛮族烧成了一片废墟，而废墟之上，重新崛起的，却是一座座十字架高耸入云的教教堂。

可以说，不是耶稣造就了教，而是罗马人造就了耶稣！一场不公正的审判，却深刻地改变了世界历史的面貌与进程！这一切，倒是当年的罗马总督彼拉德所始料不及的。”

当学生听完这段故事，能容纳100多人的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可能还沉浸在耶稣蒙难的情景中吧！过了几分钟，我引用了17世纪英国哲学家培根的一句话，并把它板述在黑板上，“一次不公正裁判的罪恶甚于十次犯罪。因为犯罪污染的只是水流，而枉法裁判污染的却是水源。”

象类似的法律经典故事很多。如：用莎士比亚的法律喜剧《威尼斯商人》，阐述“契约自由的”；讲“德国汝茨坦郊外的老磨坊”，阐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治”，讲“纽伦堡大审判”阐述“恶性非法”；讲家喻户晓的“米兰达警告”，阐述“沉默权”；讲震惊全球的辛普森案世纪之审，阐述“疑罪从无”；讲“万宝路”280亿的赔偿，阐述“消费者的权利”；讲“波士顿鞋匠的爱心”，阐明缓刑的本质。

为了讲好每一个法律原理，我经常查阅一些与本法律原理相关的法律典故和经典语句。关于法律典故和经典语句的书籍很多，余定宇先生著的《寻找法律的印迹——从古埃及到美利坚》对我教学的帮助很大，那里有许多的经典法律故事。我上课不注重板述解释性的讲义，但常常带些经典法律故事和经典法律语句的卡页。教科书上的内容，我一般不去板述，让学生自己看。我一直认为，作为教师，将教科书上的内容原封不动地板述在黑板上，或念给学生听，教学效果不好。现教学检查一味地强调讲义，强调讲义的标准化、规范化，实际上不利于教学方式的创新。为什么学生上课老是打瞌睡，为什么上课老是有一些学生不来听课，我们不能不反思我们多年的教学方式。以学生为本，为学生服务应该是我们的教学之本吧！下载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