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尚
一天的钟儿撞过了又一天，
和尚做着苍白的深梦：
过去多少年留下的影踪
在他的记忆里就只是一片
破殿里到处迷漫的香烟，
悲哀的残骸依旧在香炉中
伴着善男信女的苦衷，
厌倦也永远在佛经中蜿蜒。
昏沉沉的，梦话又沸涌出了嘴，
他的头儿又和木鱼儿应对，
头儿木鱼儿一样空，一样重；
一声一声的，催眠了山和水，
山水在暮霭里懒洋洋的唾，
他又算撞过了白天的丧钟。
影 子
一秋天，唉，我常常觉得
身边象丢了件什么东西，
使我更寂寞了：是个影子，
是的，丢在那江南的田野中，
虽是瘦长点，你知道，那就是
老跟着你在斜阳下徘徊的。
现在寒夜了，炉边的墙上
有个影子陪着我发呆：
也沉默，也低头，到底是知已呵！
虽是神情恍惚些，我以为，
这是你暗里打发来的，远迢迢，
远迢迢的到这古城里来的。
我也想送个影子给你呢，
奈早已不清楚了：你是在哪儿。
1930
投
独自在山坡上，
小孩儿，我见你
一边走一边唱，
都厌了，随地
捡一块小石头
向山谷一投。
说不定有人，
小孩儿，曾把你
（也不爱也不憎）
好玩的捡起，
象一块小石头，
向尘世一投口
长 途
一条白热的长途
伸向旷野的边上，
象一条重的扁担
压上挑夫的肩膀。
几丝持续的蝉声
牵住西去的太阳，
晒得垂头的杨柳
呕也呕不出哀伤。
快点儿走吧，快走，
那边有卖酸梅汤，
去到那绿荫底下，
喝一杯再乘乘凉。
几丝持续的蝉声
牵住西去的太阳，
晒得垂头的杨柳
呕也呕不出哀伤。
暂时休息一下吧，
这儿好让我们躺，
可是静也静不下，
又不能不向前望。
一条白热的长途
伸向旷野的边上，
象一条重的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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