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蜀素贴》为例

      谈论宋代大书法家米芾，有两个话题绕不过去。一是“势”，二是“刷”字。关于“势”，源于米芾学书一典故。米芾早期习书以集古字著称。当朝书法家钱穆父曾批评其临古人书“刻画太甚，当以势为主”。于是米芾大悟，形成一代书风。关于“刷”字，源于米芾对自己书法特点的评价。米芾在《海岳名言》云：“海岳以书学士召对，上问本朝以书名世者凡数人，海岳各以其人对曰：蔡京不得笔，蔡卞得笔而少逸韵，蔡襄勒字，沈辽排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字，上复问卿书如何？对曰：臣书刷字。”

      那么如何理解“势”。“势”与“刷”是和关系？米芾在书法中又如何体现“势”和“刷字”？

    “势”最早是兵家语。《孙子兵法》有“兵势”篇。《孙子》云 “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淮南子·兵略训》分势为三：“气势”“地势”“因势”。古近代书法家有很多论“势”之作。汉魏两晋书论的共同主题主要就是“势”。如蔡邕的《九势》，崔瑗的《草书势》，钟繇的《笔势》，卫夫人的《笔阵图》，卫恒的《四体书势》，刘邵的《飞白书势》，索靖的《书势》等。书法中的“势”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既是一个意会多而言传难的话题，还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话题。在这里，只想能通过解析米芾书法《蜀素帖》的用笔特点谈点自己的体会。

     在书法艺术中，势通过书体的姿态骨梗，表现其精神，气概，力度。一幅书法“势”感，往往要通过笔画的形态、字的结体、行气的贯通和章法布局这些书法作品表面上看得见的东西来实现，更要通过笔法包括书写的速度节奏这些书法作品表面上看不见但却能让人感受到的东西来实现。单就米芾书法《蜀素帖》中的造势技法而言，主要是千方百计增强笔画的力感、结体的险感、贯气的跌宕感和章法的节奏感。通过一系列的笔法变化打破局部平衡而保持整体和谐，形成一种动感美。

    米芾的造势之法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是来自用笔跳动。提按强烈，笔笔提，笔笔按，字的笔画之间粗细变化多端，甚至很多时候，单笔书写起来都有丰富的变化。米芾《海岳名言》中明确提到：“要得笔。谓筋骨、皮肉、脂泽、风神皆全，犹如一佳士也。又，笔笔不同。三字三画异，故作异；轻重不同，处于天真，自然异。”提按幅度大，导致笔画轻重不同，变化自然就会丰富多彩。如图1中的“大”“水”、“古”“千”字，从粗细对比强烈上就可以感到其提按幅度很大很快，可以说下笔即提，提起又按下。

    二是来自字形的险峻造型；也就是字势。米芾书写时常常打破常规造型，险中求稳，随遇就势，不拘一格，变化多端，作品时常出现倾侧奇崛的体势，很大程度上增强了米芾的跌宕磊落的风姿，即迅疾跳荡的神采。看图1很明显地看到几乎每一个字都是左低右高。但是米芾往往通过有些字的另一种造型来调整重心，或反方向结体，如图1中的“对”字；或平正布局，如第二行的“位”字、第三行的“秋”第四行的“飚”字，第五行的“浮”“云”“风“字”；或加重某些笔画，调整字的重心来平衡，如图1第一行的“惟”字第二行的“瓊”字等等。

    三是来自字与字之间的呼应；来自行中的左右跳荡；来自书写的速度和节奏；来自章法中的不平衡感。看米芾书法，每个字的重心都不在行轴线上，是左右摆动的，因此，错落有致，动感十足。

    四是来自书写速度和节奏。《蜀素帖》共写了八首诗，开始几行速度最慢，慢慢变快，到第三首“吴江垂虹亭作”开始速度加快，比的跳跃性明显加大，后几首越来越快，仿佛是名曲《多瑙河之波》。其他帖子表现得也更明显。如《值雨贴》等。

    米芾的书法很大的一个特征就是书写速度较快，节奏变化大，通过“刷”字加大“势”感，以字欹侧生势，以“刷”笔强势。形成以“刷“字为特色的行笔特点。

     “刷”就是迅速推擦的意思。元代袁桷《清容居士集》云“米襄阳学段季展，得其刷掠奋迅”。明代汪砢玉《珊瑚网书录》卷六云“南宫自谓其书为刷书，当是言其运笔迅劲尔”。米芾在刷字中，行笔迅疾，干脆利落。下笔重然后迅速提笔扫出，跳跃却不乏沉着。刷字主要在短撇，横画、竖画中体现的明显，中晚期的作品笔早期的强烈。但是，“刷字”并不是米芾书法笔法的全部，只是其区别于其他书法家书法的一个明显特征而已。 下载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