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主持人:杜松奇(天水师范学院,中华伏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伏羲文化研究院院长)
主持人语:关于中华文明起源的研究,是一个学术界长期关注的大课题。一个基本事实是:不论疑古者如何疑、考古者如何考,论及中华文明,伏羲、女娲这些上古文化英雄是谁也无法回避的。天水师范学院所在的天水市是名闻全国的“羲皇故里”,学院以挖掘地方历史文化、促进当地社会经济发展为己任,历来重视伏羲文化研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2007年底,学院又成立了伏羲文化研究院,旨在有计划、有步骤地将伏羲文化研究不断引向深入,作为对这一重大举措的响应与祝贺,本期《学报》“陇右文化研究”栏目以“伏羲文化与中华文明起源研究”为题,推出国内研究伏羲文化著名学者的相关文章一组6篇。这些文章或从民族迁徙和天象探讨卦符的起源,或以语言学、民族学、民俗学为依据辨析伏羲图腾,或大声疾呼——
—尊崇伏羲、重写中华上古史,或归纳历代文人赞美伏羲的颂词,或从考古学角度探讨原始龙的形成过程,均有理有据,发人深思。当然,中华文明源远流长,一组文章不可能触及所有问题,但这无疑是一种有益的尝试。这种尝试我们还会继续下去,因为伏羲文化与中华文明起源的研究任重而道远;我们乐意为有志探讨这一论题的有识之士提供一块园地,欢迎专家学者继续发表真知灼见。
卦符的创始与变演
——
—引自“鬼方”的故事
伊世同
(中华伏羲文化研究会,北京100721)
摘要:西法东渐,恰赶上自视甚高的东方文明处于停滞状态,因而导致东西文明的先、后、优、劣、传、承等争论,涉及话题从天文、地理到人文环境;几百年来,仁智互见地议论纷纷,此伏彼起,却一直未能求得共识。近些年,对八卦符号体系的探索与解码,又觅得人类文明的另一源头——
—它们来自“鬼方”(北方)。这是先前学界较为忽略的地方,出乎意料,也颇值关注、深思。
关键词:鬼方;民族迁徙;卦符;天象;中华文明
中图分类号:K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351(2008)01-0001-011
一、鬼和鬼方
“鬼”,曾是古人敬畏的字眼,就字形上猜测,很像一位罩有大头面具的人在跳舞。人死为鬼,但怎么死的却搞不清楚。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间不动、不吃、不喝、不呼吸、不谈、不笑,肉身逐渐僵化、腐朽,不得不弃置郊野或埋入地下。不过,亲人团聚的幻想仍顽强地支配着人类的思维和行动……
到西安半坡博物馆参观的朋友,不难看到六千多年前,活人和死人的亲密关系。半坡人曾把死去的亲人埋葬于房前屋后,甚而葬在室内,期望方便的时候和死者会面。当然,古人也和死者保持着一定距离,不太愿意总和死者呆在一起。
人类生活与生产经验、规律的认知探索,是从先人那里一代一代积累、承传下来的,既涉及自然,也涉及人文。表现形式则为:既要敬天,又要法祖。天在头上,祖埋脚下,人则处于天地之间;为互通信息,自然也想把天、人、地联系起来,有所来往。人对天是依顺的,对祖先遗训,也不敢轻易逾越,特别是牵扯到族系安危,如:战争、祭祀、生活或生产安排,以及族群迁徙等大事,总要天(星象)、地(特别是埋在地下的祖先)、人(以部族长老、巫祝为代表)串联起来,统一行动。
想当年,人类尚处于某种天、地、人、神、鬼分不清楚的混混沌沌状态;但人类的想象力毕竟还是丰富的,凭着思维,既可,也可入地,使人间和天上、地下,通过巫术、占卜,形成一体,实在有些妙不可言。
2008年1月天水师范学院学报Jan.,2008第28卷第1期JournalofTianshuiNormalUniversityVol.28No.1
1就人、神、鬼间关系而论,人死为鬼,自然要长埋地下。但天和地,在古人心目中又保有镜与像的关系。人文(即人纹,是人类活动的图画)与天文(即天纹,是头顶苍天所反映出来的人类活动镜像)是上、下呼应的。古文字中,“文”与“纹”相通,故不仅地下有“鬼”,就镜像关系而言,“鬼”(祖先)也是会的。
天上的鬼,可以二十八宿中的鬼宿为例:古文献中,早期多写成“舆鬼”,也就是死人或灵魂乘坐的轿子。远古,轿子不像后世那么考究,很类似现代的担架,担架着死人或死者的灵魂。
司马迁在《史记・天官书》中,把“舆鬼”列为南宫星官之一,并指明:“舆鬼,鬼祠事;中白者为质……诛成质。”鬼宿四颗星,形象是抬着死鬼的轿子或担架,四颗星的,有一模糊的斑块,即有名的鬼星团(M44.疏散星团),可视为死者的尸体或灵魂,更可视为奉献于上苍的人质。人类如果不服从上苍的指挥、安排,上帝则怒杀人质。
当然,鬼也是祖先。
对于史前星象,司马迁时代仅留有远古的一些神话故事、相关传说,《史记・天官书》保留下来的,只是人类古老的史前记忆。
……
从甲骨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到“鬼方”,指中原地区更北的方国或方域,有时也可泛指北方。
称“鬼方”还留有祖先曾从北方来的远古思念、故事。从甲骨文字对鬼方俘虏的处置情况判断,殷商时期中原与北方(鬼方)经常争伐,早就不认为是一家人了。当然,所谓鬼方,也不可能是单一民族,仅可视为泛称。
说来话长:两三万年前,人类曾流动或居住于地球北半球的高纬度带,从北欧直到远东贝加尔湖以北地区,均可寻觅远古人类活动痕迹。近冰期的逐渐临近,迫使高纬度的先民向南方迁徙,进而改变了人类在全球的分布状况。
古昔,大自然对于人类命运操有绝对的控制或生杀权力;人类对大自然的依顺,当然也是一种盲目的臣附关系,是只能敬奉而不可抗拒的(其实,现代人类虽然自视甚高,对大自然除了增加一些破坏的本领外,也没有多少发言权,什么“征服宇宙”之类,只不过是一些空话)。当冰期临近时,人类的迁徙方向和迁移路线,则主要受环境条件制约,盲目地去寻求适于生活、生产的新空间。
前些年,西方学界对于人类拓展(当然涉及文化)模式,有过于简化的一种描述:人类在几百万年前原始于非洲,进而沿非洲大裂谷向北非或近东地区移民,其史前或入史后的发展影响,主要是形成以北非、两河流域附近的西亚地区为人类文化中心,接着向近东、中东、远东移民。距离北非、西亚等文化中心地区越远,其文化水平也必然更为落后。这显然是些过于形而上学的推论或表述。
人类文化进步,有它极为复杂的方方面面因素,且不讲人类是否仅有一个文化中心。文化发展与人类原始地区的距离,仅是诸多影响条件之一,不可过于绝对化。否则,非洲大猩猩岂不成了人类文化的最高体现者!
展阅地图,会看到一连串的海域、湖泊、河流沿贝加尔湖纬度带东西向分布,它们是人类东来西往或西来东往的一条主要路线。人类的生活离不开水,人类的迁徙也一直沿水系移动。更北,则有西伯力亚平原与东欧平原;之间,纵向阻隔的山系仅欧亚分界的乌拉尔山脉。找一两处山口为通道,远古人类是办得到的。
遥想当年,地球北半球的高纬度带,曾有过适合于人类生存或发展的理想地理与气候条件,更有东西来来往往的“通途”(相对来说来往还是困难重重)。
近冰期的逐渐临近,迫使高纬度带的先民逐步南移,乌拉尔山系以东的族系、族团,移向贝加尔湖纬度带或更为偏南,大体沿黑龙江水系直到入海口。更南,则进入松、辽平原,形成从中原视点而言的“东夷”。东夷,显然也是泛指。“夷”,在古文字中有时也可以与“人”字通,用今天的说法,就是东方人。
东夷族系或族团的后世拓展,可谓兵分多路:○东北向。跨越白令海峡,进入北美洲,再后,更向南美洲拓展。
○东南向。进入辽东半岛、朝鲜半岛、日本列岛。
○南向。早期南向移民实际上是经漠北,进入陕、甘、宁交界附近的陇山地区,传说伏羲氏生于天水,也不能说是毫无根据。
○东夷南向族系移民较为晚期的路线,则逐渐靠海、往南,曾以内蒙、辽西、河北交界处的赤峰一带为中转站(即上个世纪才命名的“红山文化”;红山,也就是赤峰)。然后进入山东半岛,并直达长江入海口附近。山东,乃东夷入主中原之前的大本营。
上述多路原自鬼方(北方)的史前远古移民队伍,其迁徙路线或中转停留站、根据地等等,对中华民族的逐渐合成,以及入史后的文明发展影响极
2为深远,是不能以通常标准去衡量的。例如:红山文化区在祭祀礼制、计数中的二进制,玉石文化所体现出来的造型、纹饰等方面,对中原文化的长远影响,均不可低估,实开创了中华民族所特有的某些文化与文明闪光点。其对长江入海口一带的良渚文化或河姆渡文化等影响也极其明显;特别是山东半岛后世的齐、鲁文化,实基因于山东早期的东夷移民。列为华夏文明象征的孔老夫子,自认为是东夷后人,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讲呢?
二、和为贵
中国入史后的第一代王朝,是夏王朝。夏王朝以西部氐、羌族系联合执政的形式维持了政权几百年。中国或中原的入史文明,可以说是由西部族系或族团入主中原开始的。
夏王朝势衰,被殷商取而代之。殷商王朝实乃东夷族系主政。
决策西周政局的周公,自认为是夏代后人,但周因殷礼,表明商、周文化的和混或混合。只要文化拓展、历史进步,这类统合过程,不管是否自觉、自愿,都是无法避免的,其作用则是进步、发展。
眼下,早期曾入主中原的氐、羌族系后代,除早已合成为汉民族者外,多少还保有一些氐、羌族系特色的中国西部少数民族,是藏族和彝族。
如果进一步细分,藏族、彝族也有其多方面的混同成分,例如黑彝、白彝之类。查文献,黑彝还有高鼻、深目等史料记载,表明其间有来自西亚、北非附近的种族成分,但他们更为显著的遗风,是仍存留有夏代的风俗习惯。较为典型的事例,可以《夏小正》为证:
○《夏小正》是孔子之杞访得的夏时,小正针对大正而言。大正,即君王向天下诸候颁
历的正本;小正是在大正基础上的附注或地方
大事记。
○直到上个世纪中期,彝族某些地区还在行用《夏小正》所描述的节令和夏代十个太阳
日旬的历法。
○《夏小正》虽然仅剩下四百多个字,且有错简或注文混杂其间。特别是把十个日旬
(日旬为36天)错改为十二个月,使学子很难
理解。但经过学者们探索、研究,仍然揭开了
千古谜团,曾轰动一时。
○《夏小正》证明:华夏族系中的西部部族,
承传有十进制的计数方法,也有二进制的影响。干支相配,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始皇帝知道自己是东夷后代,在一统天下的过程中,曾去国门向东方遥拜、祭祖,并在秦皇岛市山海关外的辽西黑山头湾海处建有碣石宫。
所谓“碣石”,乃浅海的几块竖立礁石,是古人航海的航标,过了碣石,就可以弯入内河。但碣石的确认也曾争论了千百年。直到上个世纪末,由于在碣石的西侧和北侧,先后发现了两处碣石宫遗址,才算把碣石之谜破解。
碣石西侧(黑山头)的秦宫遗址,不仅用来向东方遥拜行礼,且可在遗址处测定东方日出的正东方位。每当春分或秋分时节,在黑山头碣石宫遗址,可以观测太阳从碣石正东渐渐升起;成了向东方朝拜时的春、秋二分点方向标。
碣石北侧的秦宫遗址,可测定午正时刻的太阳中天高度和方位。不难证明当年天文观测与祭祀场所是合一的。
从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直到本世纪初,笔者曾数次赴黑山头秦宫遗址,核测过日出方位,也拍摄过春、秋分时节所见的碣石日出照片,确证无疑。
秦始皇帝认为祖先来自东方,还可以秦陵兵马俑为证,秦陵兵马俑是考古奇迹之一。兵马俑队伍朝向东方,似乎在表明始皇帝死后想魂归祖先故里的愿望,但秦始皇陵的正门却是向南开的。这足以说明,原始的天文与人文辨方正位等祭祀崇拜关系,已在逐渐淡化,并和各方族系的方位崇敬习惯相融和、同化。此外,方位或朝向选择,还有居室取暖条件等等多方面考虑,不能仅视为祭礼问题。
看来,华夏大一统的合和局面,更受地理制约。中国东南面海,西北有诸多山系、大漠与外界基本上隔断,处于封闭状态;族系间,不管是东来的还是西往的,只要逐鹿中原,合一则为必由之路;“和为贵”也就成了自然选择。
要强调的是:民族间的和合一统,往往是先武后文,武伐总要先于文化的。史前的征伐不必多讲了,翻阅入史后的文献,也难逾越先动武功,后论文化的框架。文化与文明,实乃后来者。后来者居上,则反映人类的进步。
上世纪80年代,夏鼐先生在日本介绍中国文明起源时,曾提及:“‘文明’一词,在中国文献中最初见于《易经・文言》中‘天下文明’。孔颖达疏:‘有文章而光明也’。现今汉语中用它来翻译西文中Civilization一字,指人类社会进步的状态,与‘野蛮’相对。摩尔根——
—思格斯的社会发展史学说(Morgan-EngelsTheory)将‘野蛮’分为
3‘蒙昧’与‘野蛮’两时期,和‘文明’时期合为人类社会发展的三个时期。人类从野蛮时期的高级阶段经过发明文字和利用文字记载语言创作而进入文明时期。现今史学界一般把‘文明’一词用来以指一个社会已由氏族制度解体而进入有了国家组织的阶级社会的阶段。这种社会中,除了政治组织上的国家以外,已有城市作为政治(宫殿和官署)、经济(手工业以外,又有商业)、文化(包括宗教)各方面活动的中心。它们一般都已经发明文字和能够利用文字作记载(秘鲁似乎例外,仅有结绳纪事),并且都已知道冶炼金属。文明的这些标志中以文字最为重要。欧洲的远古文化只有爱琴——
—米诺文化,因为它已有了文字,可以称为‘文明’。此外,欧洲各地的各种史前文化,虽然有的已进入青铜时代,甚至进入铁器时代,但都不称为‘文明’”。之所以引用夏鼐先生二十多年前在日本的讲述,是因为夏先生对文化与文明概念、定义交代得很简要、清楚。存在的问题是:就中国古文字而言,“文”与“纹”在古代是相通的;文章不仅指用文字写成的作品,也指古人描绘事物的图画,以及由图画简化成的符号。
中国文化,大体上是由图画、符号、文字三个阶段逐渐过渡的。从“左图右史”的典故序次来讲,古人把图看得比文字更为重要;而所谓“文明”,也有“萌始”含义。故,文明与文化,从文词引语的视点而言,其先后次序按中文理解有时是矛盾的,没有文明(萌始),又怎么能够有文化?!
“和为贵”,在中国是句老话,但却表明了国情文化特点的致理名言。它大多从武力争伐开始,在付了极大的牺牲代价之后,又在基本上处于同一封闭的大环境(这里既指自然环境,也指人文环境)中,步入更高层次的大一统局面。海外当然也有类似发展情况,但表现得不如中国那么明显、持久。
华夏文明与文化,从原始状态变演到以“和为贵”的致理名言阶段,其悠久程度,也是学界先前很难设想的。
三、卦符原始
八卦符号,属于二进制的符号或数码体系,这是早经前人证明了的;但八卦原始地点,有着来自“鬼方”的高纬度带地理背景,形成东、西方之外的另一文明源头,则应稍加说明:
○所谓高纬度带,概指贝加尔湖纬度线或更北的高纬度地区、地带。理论值显示的高纬
度带,可以北极圈(即北纬66.5°线)为基准,其南、北漂移量较宽,可大约定为±10°。
○极圈附近的远古居民,过着半年长夜、半年长昼式生活,足谓黑白比对明显。一年间既有冬、夏的严格区分,而又能相互呼应,类似地成双配对季节过渡情景,其它纬度带居民既无从感受,也很难体会。
○极圈附近的高纬度带天文观测者,会看到天赤极接近于天顶,高高在上,天黄极更有条件每天一次与天顶重合。这样一来,天顶附近很自然地形成一处极星高照的上帝居所,但它又是偏北的,形成以北为尊的“上席”。
○极星,是地球自转轴指向点附近的天体,由于地球北半球居民仅能看到地轴的北向点附近的恒星(极星),因而认为天极仅有一个。故,称北天极为天一(天乙)、太一(泰一)、太乙(泰乙),后世道教把这类远古所崇拜的自然神人格化,成了多神教的“太乙真人”。
○古昔,部族长老和部落联盟的共主、酋长、君王、巫祝等神职人员(在分工不明确的远古时期,有些职务实乃兼职),都曾自认为是上帝在人世间的代表,或以为自己是可以通往上苍的联络人员,能够通天、入地。故,古礼王者座北面南,头顶天极,脚踏大地,是个顶天立地,人、神、鬼不分的特殊岗位。
○王顾左、右,左是天体东升方位,右是天体沉没方位;席次上下、尊卑与朝向;主、客等等人间礼节标准,都是模仿天文的人文。
○就对日照关系来讲:南方的太阳和北方的月亮,呼应关系极为明显,太阳代表着夏日,月亮则暗示冬夜,明、暗、暖、寒,分得清清楚楚。汉墓壁画或石雕作品,也往往视日南、月北为墓室方位标志,有着北方高纬度带先民的远古影响。
○更具特色的是:极圈附近地带,随着地球的昼、夜自转,每天都有条件看到一次黄道面(地球绕日公转的轨道面)与当地地平面重合。这时,太阳在黄道(即地球绕日公转轨道面对天球的投影)上的视位置移动,自然相当于在当地地平线上的位移;人们所能看到的,仅是在不同季节、时日,太阳在高纬度带上,处于不同的地平方位罢了。
○中国承传的古代历法中,有一个专门的术语名词,把太阳在黄道上视位置的日行度,称为“日躔度”。“躔”指鹿的足迹,在北方林间或湿地,更主要是指麋鹿(四不像)的脚
4印。传说中姜太公(子牙)的座骑,就是“四
不像”,麋鹿和古人的关系就此可见一斑。
○麋鹿不仅随着季节变换而流动觅食,且公鹿更在冬至前后陨角,似乎在向人类报告冬
至节气来临……
○把太阳在黄道上的位置移动视为“日躔”,也就是把太阳看成是在高纬度地平线上
移动觅食的麋鹿。只要标记太阳在地平线上
(实指黄道)平移的足迹,无论是地面或星空,
时、日、方位,也就知道了。
○把太阳行度比为麋鹿足迹(日躔),并以地平线上的景物或星空亮星为背景标志去考
核、比对也只有极圈附近高纬度带的先民才具
备这样理想的观测条件,才能取得类似的观测
结果。中、低纬度带上的人类,无法从生活经
验中领悟,是办不到的事。
○黑夜(或冬季),天上主宰的天体,是月亮;白昼(或夏季),天上主宰的天体,则
为太阳。从日、月对照关系上,不难理解:日
阳、月阴,白、黑,冬、夏,暖、冷,昼、夜
等等比对分明的自然景象,都在重复着二进制
转换。由二变四,由四倍八……则不外二进制
的运算积累,其产生环境与自然条件,极为
明确。
四、八纮一宇
先有冬夏,后分春秋,四正方位关系一旦确定,则四立方位可因而求得。
四正:即正北(冬至)、正南(夏至);正东(春分)、正西(秋分)。或曰二至(冬至、夏至)、二分(春分、秋分)。
四立:即东北(立春)、东南(立夏)、西南(立秋)、西北(立冬),是通常所谓四维方位。
四正与四维相合,则成为八卦方位。最初的八卦符号仅显示方位景象。
古人很形象地把所知空间,比为用大缆绳所拴系起来的一座半球形大帐篷,也就是古文献中描述的“八纮一宇”。
“四方上下为宇,往古来今曰宙。”这句话,据说是鬼谷子的老师,尸佼讲的。尸佼的著作《尸子》,久已失传,后辑本虽然传来传去,失真恐怕也很难避免。但大概意思仍旧还是可以肯定的。这两句话用现代术语去析解,就是古人把四面八方和上下指向视为空间,把“往古来今”(历史)视为时间。空间所及,称之谓“宇”;时间来往(流逝)则呼之曰“宙”。时、空结合,也就是古人所认知的宇宙。
上个世纪初,爱因斯坦博士把三维空间与第四维时间配合,发表了描述时空关系的《相对论》,成为现代大宇宙论的理论基础,被学界称颂至今。而两千多年前的尸子,就能够把时空概念,提炼成为那么简明的两句话,当然令后人十分叹服。中国古代宇宙论的先进程度可知。
八纮一宇,可视为古人所描述的空间模型,既简单明白,又具体、形象。它所显示的,实乃模式化的八卦空间体系,影响所及,也不仅限于中国,早已波及东方,不是几句美谈所能概括的。
……
天圆地方的古宇宙理论,就是基因于八纮一宇而逐渐发展起来的。
古代坛、庙建筑物的布局,也不难析出八纮一宇的思维影响或指导原则。
东邻日本神社所悬挂的绳索饰件,也原自八纮一宇,可谓“温故而知新”。
五、二十八宿源流
这是一个老话题了。东、西方古文明谁先谁后之争,实质上就是从二十八宿原始论证开展起来的。虽然争论了几百年,尚无定论。
比对日、月、五大行星(七政)视运行的背景恒星星象,被称为二十八宿(舍),有着非常古老的史前原始拓展,其亮星或星座选择,曾经历过极其漫长地调整与变换过程。传承至今的二十八宿星象,是与古昔大不相同的。
二十八宿星象体系的建立,主要目的是比较以恒星为背景的月亮视运动,因而又把二十八宿称为二十八舍或“月站”。很类似在天上修建的一条旅馆街道,月亮每天要换居一间旅舍休息,故名。
月亮绕地球运转周期,因所选择比较标志的不同而有所差别,主要为显示月相的朔望周期和比对视位置的恒星周期。朔望周是指月亮由朔到朔(或由望到望)的月相变换周期,共约29天多些。月亮视位置移运的恒星周期,指月亮位置与某颗恒星相合后,再次回到与这颗恒星会合的视位置周期,约为27天多些。月亮上述两种视位置运行周期的平均值,约为28天,这也就是为什么要在天上修建二十八座宫殿(旅舍)的根本原由。
既然以恒星为比较标志,有27栋旅舍也就够了,为什么要二十八舍呢?主要原因有二:
○首先,月相变换(主要表现为月光强
5弱),对古人类生活而言(特别是高纬度带的
漫长冬季),远比恒星位置更为重要。
○其次,视为周期的数值,28可被4或2整除,既简化计算程序,而又能得到相近似的结
果,对古人也很方便。
有些地区(或不同时代)编算历法时,也流行过二十七宿(舍)制度。最终之选择二十八宿,与后世以中纬度带居民为主的四季划分法有所关连。采取28宿制度,既便于算历时的数值整除,又接近于月相周期,可视为兼顾优选条件的理想选择。
西法东渐,恰赶上东方的古老文明处于衰落或停滞状态,西方人士囿于地区性的框架成见,加之对东方历史或史前情况不了解,就事论事,很难设想东方有什么古老文明。因而,二十八宿究竟是起源于东方(中国)还是西方(西亚两流域)或印度?仁智互见地争辩不止。争论内容则涉及二十八宿与天球坐标关系(以黄道坐标系还是以赤道坐标系为主)、以中纬度带还是以低纬度带的生活与生产习惯及观测条件为背景、星宿名称的古今变换或其含义取舍,以及星座命名的文字与图形比较等等。
由于近现代文明(或产业文明)西方领先,以西方为主的西方文化与文明中心论,当然也是干扰因素。加之,东方学人,对自己先人究竟有哪些传统奉献,也心中无底或信心不足。当然,也存有盲目排外情绪等干扰。
议论话题的基础不踏实,抱着成见,争论也就不可能公正。不了解双方的历史或史前情况,又怎能较为客观回答相关问题呢?
就眼下所能寻得的史前天文与人文线索分析(特别是对卦符的析解),地球北半球高纬度带史前先民的天文与人文贡献,应视为二十八宿原始问题的关键;关键性问题一旦求解,其它则属枝枝节节了。而为此,有些线索或证据、证明应该稍加解释:○月亮绕地球的视运行轨迹(白道),与太阳周年的天球视运行轨迹(黄道,实乃地球
绕日公转轨道对天球的投影)之间,有约6°的
夹角。换句话说:月亮的视位置,仅可在黄道
上下6°左右范围内漂移,可称之谓黄道带。二
十八宿既然是为月亮修建的旅舍,其旅舍位置
是应该靠近黄道(天上的旅馆街道,或曰天
街)的,无论西方或东方,都不必为此而舍近
求远。
○极圈附近的高纬度带先民,既然每天都有机会(或条件)看到一次黄道与当地地平线
(或接近于地平线)重合,选择黄道与地平线
重合时的地平线附近亮或星座为月亮修建旅舍,是自然的。也就是说:二十八宿原始于北方高纬度带的地平附近亮星或星座;基于极圈(或近似地比为极圈附近)纬度带特有的黄道与地平线可以重合的观测条件,用地平线附近星空背景选择比对恒星,也必然等于选择黄道附近的恒星或星座。
○地平线附近选星,当然要选中地平线以上的亮星或星座,即多为黄道偏北侧的恒星,这是可以统计方法来验证的。
○恒星在天球上的黄道坐标,变动的只是黄道经度;其黄道纬度值,除微量自行外,基本上是不变的。以此为标准,不必计算,在星图上一望可知。
○一般来讲:选星仅能选地平线以上的恒星,地平线以下的恒星既然看不见,又怎么去选择呢?问题在于,所谓高纬度带,非指严格含义的极圈,而是泛指极圈附近,这样一来,选星条件也就变通得多了。
○还要说明:二十八宿星座的入选恒星,后世曾多次调整,有所更换、改动;全然用眼下传承的二十八宿恒星去比对史前星象是行不通的,工作时要虑及早期星座的恒星组合情况。明乎此,二十八宿的古往今来变迁概要,也就心中有底了。
○为比对古今二十八宿星象的演变或不同之处,我们不妨以司马迁《史记・天官书》描述的二十八宿星象为基础,以核校其前前后后的星象变换,舍此,似乎没有什么更直通的道路可走。
○《史记・天官书》中的东宫苍龙,是由二十八宿中的下述七宿组合而成:角、亢、氐、房、心、尾、箕。与传承至今的二十八宿中的东方七宿基本上相同,但如果与史前二十八宿相比,星象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史记・天官书》中的北宫玄武,则由二十八宿中的下列七宿组合:南斗、牵牛、婺女、虚、危、营室(室、壁)。古今相比,不同点是明显的。除名称上有两个字的星宿名称外,还遗留有营室(后世则分别命名为室、壁两宿)古名,实乃玄武是由六个星宿组合而成,即全天共二十七宿。也遗留有由牛郎(河鼓)亮星变换为牵牛暗星组,以及织女亮星变演为婺女暗星等史前星象痕迹,颇值强调。
○《史记・天官书》中的西宫咸池,由二十八宿的西方七宿合成:奎、娄、胃、昴、毕、觜觹、参。觜觹、参即白虎,但后世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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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集团却由先前的咸池领队。咸池,也就是后
世的“五车”,是黄道北侧的一组亮星,其选
星的原始标准相当明确。
○《史记・天官书》中的南宫朱鸟,由二十八宿中下述七宿组合而成:东井、舆鬼、柳、七星、张、翼、轸。但《史记・天官书》则直呼南宫朱鸟为权、衡。衡,指后世的太微
垣,即所谓“三光之廷”。其星象的基本功能
已演变得与后世相类,可视为天国的总理衙门
()。匡卫十二星(相当于后世太微垣的
左右垣墙,不过后世太微垣左右垣墙共十星,
比《史记・天官书》少了两颗星)实际上是远
古朱鸟的双翼,眼下的翼宿二十二颗星,则为
后世调换结果。权,也就是秤砣。司马迁指
明:“权,轩辕。轩辕,黄龙体”。轩辕大星
(亮星)即眼下国际间通用星名aLeo(狮子座
中的最亮星),其位置也恰好在黄道上(稍许
偏北些)。咸池、权、衡,都表明了当初测星
条件与选星标准,是不能以偶然巧合去否
定的。
○北方(鬼方)的原始星象,随移民迁往中纬度带之后,自然要和中纬度带的可见星象
或星象的观测方法相结合;其间最为明显的区
别在于:高纬度带地区偏重于南、北向的对日
照观测法;中纬度带地区则习惯于偕日出和偕
日没观测(当然,中天观测也是重视的)。二
者相合,则形成后世的二至和二分;即由分年
为冬、夏,进展到分年为四季(春、夏、秋、冬)。
○中国传承的古历,一直是重视冬至观测结果的,并把冬至归算为年的始点,这不能说
是没有北方(鬼方)先民影响。
二十八宿原始于黄道带附近是不成问题的(对于高纬度带居民,黄道与地平是混一的),想当年,没有坐标系的选择问题。道理非常简单:远古的人类,尚未发明坐标系概念,只不过是人类的认识规律引导人们依顺大自然罢了。如果一定要以现代识见去理解,可把人类安排二十八宿(舍)的亮星或星座,看成是黄、白、赤道的混合带,黄、赤交角为23.5°,再加上黄、白交角,即对赤道而言日、月、五星总是在赤道南北约30°范围内摆动;赤道,则可视为黄、白、赤混合带的中线。天球赤道与地平相交于东、西两点,从改善观测方法的视点去考察,可使混合带恒星背景与地平关系相对固定。如果再考虑到混合带总宽度约60°,其选星标准可以说是颇为任意的。
从二十八宿向赤道靠近的年代分析、统计规律可以证明,约发生在5000年前,且为中国首创。但其发明背景,则显然有多方族系的混成条件,北方(鬼方)族团一旦南移,就会被中原先来的族系或族团视为东夷或西戎。
实际上,东夷也好,西戎也好,鬼方也好,都反映着族系或族团逐鹿中原的先来或后到关系。但北方(鬼方)气候巨变实乃主因,其天文与人文对中低纬度带的影响或奉献也是可以觉察和证实的。
六、夏渔冬猎
重视冬至的先民,也必然要重视夏至,只不过二者先后的问题。当然,有些信息则反映出对冬、夏两季并重。
例如:《夏小正》所象征的古老历法就是既重视冬至,也重视夏至的古历;彝族至今还留有过大年和过小年的传统、习俗,可证。
视为东方传统的节日,端午节(实即夏至节)有着极其悠久的史前遗传,在某些方面,古人曾把夏至(端午节)看得比冬至更为关切。夏至曾被尊奉为大年,是个收的欢乐节日。
就字面含义而言,“端”指太阳处一年间最高位置,“午”则指太阳中天或南正,是古昔人类生活最为兴旺的季节,其生产标志则为夏渔。
冬至,就节令而言,则表现为肃杀的严寒,古人对它是又敬又怕的。在古昔人类的生活与生产活动中,对冬季显然要付出艰苦或牺牲为代价,表现形式则为冬猎。
夏渔、冬猎,是先民自然经济状态的反映,它也必然在天文、人文方面有史前的遗传痕迹。
二十八宿被四分之前,星座、星象都是围绕分年为冬、夏两季而创始的。主要显示则为南方星象多与夏渔相关,北方星象也多与冬猎相关。而夏渔、冬猎又都混有征伐和祭祀场景,不可把四分后的二十八宿概念过于推前。
二十八宿星象的二分痕迹,可证古昔分年为二的渔猎情景,谨概略举例:
○龙,天论后世如何使之兽化,被视为水族的领袖仍是主要倾向。龙的前前后后,随从
有龟、鱼之类水族成员。二十八宿也是从龙角
序次的,想当年,龙曾位南,龙角不仅指传承
至今的角宿两颗星,更指其北上方的大角
(aBoo)。大角星是北天三大明星之一,处于
领队星位,后继者则为高举龙旗(相当于《步
天歌》星象体系的天市左垣)的水族队伍。队
7列的庞大早已超过了天球黄、赤道带的1/4象
限,显示出天球二分制的典型表征,系生活、生产旺季(夏季)的夏渔画卷。
○冬猎,不仅有后世承传的兽王老虎带领着群兽,如:奎(野猪)、娄(母猪或猎人)、胃(刺猬)、昴(兔子)、毕(猎网)、觜(猫
头鹰)、参(虎)。且有兽群前面的咸池(即后
世王者冬猎的车队),以及诱捕巨兽的井宿
(后世指认为水井,是错的),实乃陷阱。阱旁
钺星显然是砍杀巨兽的武器,更是天子冬猎的
象征。阱后的鬼宿,则是抬着老祖宗(鬼),
请先人同享野味的祭祀典礼队尾。队形的庞大
程度,也超越黄、赤道带的1/4象限。再往南
寻视,还可看到“举长矢兮射天狼”等冬猎画
面,说明天球星象在四分季度之前,曾行用过
分年为二的天球星象体系,虽然经过多次改头
换面,远古遗痕仍是可以发掘,并逐渐一一
证实。
夏渔、冬猎也间接地表明:所谓二分体系星象,也有着高纬度带先民的天文与人文背景,不必赘言。
七、换星有术
审视承传至今的二十八宿星象,不难透析中国的二十八宿星座有由黄道带逐渐向赤道带转移的换星术。其基因则是由于中国传统天文的观测方法和天球坐标体系。
中国传统的二十八宿星象坐标体系,是以日躔为度的,“度”,在这里相当于量天尺度,以太阳在黄道上运行一日为标准,分周天为3651/4度。但,二十八宿之间,却又单独计算,以每宿的标志亮星为距星(晚明以后,采用西方的星座亮星编号方法,距星即每宿的第一号星)。两宿距星之间,称为宿度(即星宿的宽度,或称距度),记录太阳系天体在二十八宿中的游移情况,则以该天体进入每宿距星经线后,标记其入宿距度,称为入宿度(如:入角宿××度之类)。显然,二十八宿每宿宽度之总和,等于3651/4度。
中国传统二十八宿的距星,又都是依赤道经线定位的;因岁差,二十八宿间距,也必然古今有所不同。古文献记载不同历史时期的天体入宿度,实则反映出该天体与所比较距星间的赤经差。此外,与距星的赤经比对方法也用于测量或描述恒星位置。
天体坐标的赤纬值,则以距极度表示,即所测天体(无论是行星还是恒星)与北天极的距度。
整理古文献记录的天体测值,要明确观测年代(起码是大约年代),并归算成相比对的二十八宿距度测定年代的同一体系,才能相互比较,计算和文献考据工作量是很繁巨的。
问题的另一方面是:中国传统的以二十八宿的背景的天体定位方法,等于为天体测量安排了一套以恒为天然坐标网格的位置显标准,使熟悉这套方法和背景的观象人员,既或手中没有什么测量仪器,仅靠目视与文字描述,也可以达到相应精度,减免了观测或归算困难。
相对而言,恒星位置间的关系可视为恒定不动(这也是恒星命名的因由),虽然近代发现了恒行在自行,但自行量微乎其微,如果与古人观测精度相比,几千年间的恒星自行量均可忽略不计。故探索入史前后的星象变演要虑及的主要因素,除星座、星名的人为调换外,位置变换取决于岁差。
岁差是由外力(由太阳系各大天体间的引力)影响导致的地球自轴指向长周期的规律性摆动,岁差周期为26000年。星象方面的反映,除天体赤经、赤纬(入宿度、距极度)变量外,地球自转轴所指的极星,也在逐渐改换。
中国传统观测法之所以重视赤道坐标系,除方便目视观测之外,更主要则因中原地区所在的中纬度地理条件;中纬度带的观测者,观星象,定方位,天球赤道总是和地平东、西点相交的、固定的。既然入宿度有每宿亮星可比,距极度与天球北天极或天球赤道又可相互考核,从观测方法上讲,相当方便的。
二十八宿星象的星体黄纬值,可近似地视为古今不变,而黄经值变量则可简化为黄经度的加减关系,故二十八宿与黄道间的位置变换,归算成古今位置的近似核校关系时,仅考虑其黄经度变量即可。换句话说,黄道带附近的二十八宿星座,古今相同;而赤道带附近的二十八宿,古今比较,其位置差异则相当明显。
不难证明,中国二十八宿某些星象与天球赤道最为靠近的年代,约在4000 ̄5000年前。具体数值,可参阅表1.
图1中,颇值注意的是两颗暗星,一颗名“日”,位于氐、房之间;另一颗名“月”,位于昴、毕之间。这两颗星实乃四千多年前的春分点和秋分点的标志星,其位置与当年二分点的实际所在是极其靠近的。如果再考虑到任何年代,分点处都不可能有实际恒星驻守,则“日”、“月”二星的选择标准,是严格的。我们不妨以日、月二星的理论值平均年代,视为传统星象由黄道带附近的二十八
8
年代方位
星名
心
αSco参
εOri星
αHya虚
βAqr昴
ηTau毕
αTau轩辕
αLeo斗
λ’Sgr月星
37Tau日星
(Lib狼
%CMa大角
%Boo南・冬至(夏夜星象)-22500-10500-15100-1800-8800-9500-15300-24700-9100-21700-12000-19300西・春分(秋夜星象)-16000-4000-8600-21300-2300-3000-8800-18200-2600-15200-5500-12800北・夏至(科夜星象)-9500-23500-2100-44800-21800-22500-2300-11700-22100-8700-25000-6300东・秋分(春夜星象)
-3000
-17000
-21600
-8300
-15300
-16000
-21800
-5200
-15600
-2200
-18500
-25800
表1四仲中星的分、至点年代
宿,向赤道带附近的二十八宿逐渐转换的理想纪年,其上、下年代漂移量,可定为±500年。
参阅《史记・天官书》中的描述,二十八宿星象中,变换得最为明显的是以翼宿及其附近较暗星官,代替了黄道上的亮星星官,如黄道上的轩辕(权)和衡(太微左、右垣墙)等等。试就形象方面比对:太微垣的左、右垣墙,实乃古昔的鸟翼……弧、矢、天狼等诸多星官,也提供了一些二十八宿星象的转换信息。
所谓“权”、“衡”,显然也是后世名称,更早,是不可能出现这类名词的。
所谓二十八宿的黄道和赤道坐标体系,乃后世学界的释析结果,远古,既无坐标概念,也谈不到什么坐标系之类区别。符合于黄道或赤道坐标体系只能由观测条件,或观测方法来决定。而中国传承之二十八宿坐标由黄道带附近逐渐向赤道带附近转移、转换,实际上是多方族系或族团,因迁徙而混
同文化的自然选择,就其间作用主次关系而言,自来鬼方(北方)高纬度带的原始星象坐标体系,显示出黄道带附近的星象(实乃地平附近星象)。
八、惟北有斗
这大概是中国星象体系原始于北方(鬼方)族系或族团的主要论据之一,如果再虑及中国古代有关北斗九星的传说,则中国星象主要框架引自北方的说法,就更易证实。
古昔,高纬度的观测者会看到由九颗星组成的北斗,有着长长的斗柄,指向大角星。大角,也就是当年的龙角,比后世的龙角更为向北天延伸,比承传至今的角宿要大得多了。
《史记・天官书》在论及中宫星象时,曾重点地提到北斗,
“
北斗七星,所谓‘旋、玑、玉、衡,以齐七政’。杓携龙角,衡殷南斗,魁枕参首。用昏建者杓;杓,自华以西南。夜半建者衡;衡,殷
中州河、济之间。平旦建者魁;魁,海岱以东北也。斗为帝车,运于,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司马迁生活的年代,北斗是从属于中宫的天官,其地位相当于中宫警卫或帝车,是随着天帝转的侍从
者。更早,北斗本身就是主宰,
《
史记・天官书》中宫星官中,有些就归北斗直接统帅。除开端的两句话外,中宫星象差不多都与北斗有关,就此也可见一斑。
天上星象,由北斗九星直指龙角(大角)始,到龙尾附近的水族团队为止,涉及星象划过了半边天,起着开天辟地的作用,值得强调。这类“一画开天”大手笔,如果没有近极地区的天极接近于天顶或黄、赤道接近于地平的观测条件,仅凭古人幻想,其星象体系是无法形成的。
以斗极和二十八宿主导的星象体系源头,要有天极≈天顶;黄道≈地平线的顶天立地环境。其天文与人文等原始或变演,可以下述诸点为证:
○由北斗九星串联起来斗魁和长长的斗
柄,实乃远古人类奉祀的巨灵(大鬼),长长
图1不同时代的四仲中星
北(夏至)
西(春分)
南(冬至)
东
(秋分)
北(夏至)
东(秋分)
南(冬至)
+4000+2000
0-2000-4000-6000-8000-10000-12000-14000-16000-18000-20000-22000-24000-26000
(公元/年)
9
○北斗九星的长长斗柄指向大角(当年的龙角),即《史记・天官书》所描述的“杓携龙角”。但司马迁生活的年代,北斗已剩了七颗星,龙角与史前相比,也失去了大角星,短得多了。
○中国传承的二十八宿(舍),是由角宿序起的,这一点非常重要。“杓携龙角”,就是由北斗指示龙头,而龙当然要从龙的大角为端始。大角星的左、右侧,还设有左摄提和右摄提星座,表明当年龙的大角是分叉的,这不能不让人联想到鹿角,特别是想起麋鹿(四不像)、想到鹿的足迹(日躔)
……
○与大角的黄经相对,可以找到二十八宿中的奎宿;如果再联想起月亮的恒星周期(当年为月亮建造的宫殿仅二十七座),则奎宿和角宿(大角)的呼应关系,可以把天球星宿平分。
○《史记・天官书》指奎宿的形象为封豕(一头大野猪)是鬼方先民所崇敬的图腾,是两万七千多年前的“冬之神”;而龙(以大角为标志)则为当年的“夏之神”。
○奎宿位于当年冬至点,角宿位于当年夏至点的计算年代,约为27500年前。奎宿象征冬季,角宿象征夏季的星象位置,实际上是较为粗疏的。其误差漂移量可约定为±2500年;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岁差周期前的星象;即当年星象和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星象差不太多。其差异,除位置的漂移量外,恒星的自行量也是不能不虑及的。
○《山海经》中,传有“竖亥”步天的神话,竖亥从十二生肖排序中(亥猪),不难指证它就是竖立起来攻击对手的一头大野猪。而帝命野猪步天(度量天体距离的测绘),其隐显的含义,与以鹿的足迹度量“日躔”差不多,观测背景也必然是鬼方的高纬度带先民。以龙角序起的二十八宿原始疑案,可因而敲定。
○24500年前,心宿亮星(大火)位于冬至点,毕宿亮星(毕宿五・aTau)则位于夏至
点黄经,与大火星遥遥相对。这类星象承传,
被司马迁《史记・天官书》以文献描述的形式
流传至今,即书中所提及的五纬(五大行星)
与恒星的合用庙位。司马迁既写明了五纬名
称,又标记其二十八宿背景及庙位席次关系,
完全可以现代天文学中的几种天球坐标系网络
锁牢,可以计算到分秒不差。此外,五纬庙位
星象,被道家天文图承传了几千年,差不多成
了鉴定道家天文图的专用标志,其相互印证关
系也是明显的。
○更值得注意的是:以龙心“大火”
(aSco)与“荧惑”(火星)合用的主祭庙位,还
有火神爷(燧人氏)的远古背景。人类用火已
有几十万年的线索可以寻觅,北京周口店的北
京人遗址留有用火痕迹、遗物。故“大火”既
指天上的火,又指人间所供奉的火,其天文与
人文的辅成或影射,一望可解。
○更晚,还有“龙尾伏辰”之说,而龙尾分叉,则表明它是一条鱼的尾巴。古器物造型
装饰中,龙有时生有两条尾巴,可视为人类对
龙的神化手笔。鱼尾的龙神(夏神),描绘出
古人类的夏渔场景,颇值回味。
○与龙尾伏辰呼应的星象,是天子亲自挂帅的冬猎队伍,带队的是王者(咸池)车阵,
狩猎队伍成员或围猎场所背景,则有猎人、兽
群、狩猎武器,困兽陷阱,队尾还守护“有鬼
一车”的舆鬼,是请祖先(鬼)参与冬猎祭
典,品尝围捕猎味的,可谓古风十足……
析解这类远古星象时,要注意或防止两点:首先,人类对远古神话、传说在承传过程中,总趋向是逐渐美化的,不可以后世标准去释读远古传闻;其次,既然是古昔高纬度的观测结果,就要注意高纬度带所特有的天文对日照关系。中纬度带较为常用的偕日出或偕日没观测法,在高纬度带就显得无可适从了。
对日照关系当然也适用于星象纪年等比对。但论及星象纪年,东、南、西、北象限间的时代差异达6500年。如果祭祀方位的选择与我们估计的方位相反,纪年可差13000年,是不能大意的。
一般说来,研究《易经》的学者,多不太注意不同纬度带上的观测者,在不同季节所见到的天体视运动轨迹差异。而为析解卦符原始之谜,它又正是寻求答案的关键,故谨绘示意图如次(见图2)。
10
图2天体的周日视运行轨迹
北纬40°(北京)北极
赤道夏至
冬至
春秋分
九、结语
人类文明的萌始,有一定制约条件,天文与人文的相互促进是启蒙基因之一,不可低估,也不能以某种模式化的框架去推论。
远古,人类尚未发明文字,仅遗传有神话、传说、图画或符号。时代过远,当年风情后人所知极少,现代学界差不多否定了它们的存在,往往以有没有文字来判断当年的文明够不够格,这多少有些后来者的傲慢,表现得相当无知。卦符体系,透露了远古产生二进制的天文、地理与人文条件,进而析解了某些人类文明的原始之谜。
“敬天法祖”,古人祖祖辈辈靠言传身教所传递的信息和后世的认知关系,往往是个倍数缩减传承比:即背景年代要大于认知年代的一倍,如卦符显示的天文与人文、地理等背景(主要表现在祭祀方面)年代不会少于一个岁差周期(即26000年前)。而人类真能把这类认知以不同方式传递给后世的确切纪年,则仅为背景年代的一半(或不到一半)。
传说中的伏羲氏,当然只能是一个部族或族团的名称,族长也以伏羲称号(起码是后世的传言如此),所谓“伏羲画卦,一画开天”的真实纪年,则不会早于13000年前,即比背景年限要晚了一半。甚者,越往前推,差值更大。
文王卦据说是由文王和周公整理、排比的,而文王、周公不过是三千年前的古圣。但,透过文王卦符所显示的天文与人文信息,可证实者,多为六
千多年前的故事,典型事例可以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鸟、北方玄武为证。就天象而言龙东、虎西、鸟南、龟北的确切纪年,应该在六千多年前,比文王生活的年代要大了一倍,可证。这不仅是个理论计算结果,且有出土的文物为可信依据。
1987年夏,在河南濮阳西水坡45墓室发掘出来的仰
韶时期北斗与龙、虎蚌塑天文图,其龙东、虎西方位关系以及C14测年,都能证实是约6500年前的往事。中原仰韶时期的古墓发掘得实在太多了,仅凭考古经验也是可以指认的。
司马迁生活的年代,距今约两千多年,他在《史记・天官书》中描述的星象,则大多透露有四千多年前的信息,甚者更为悠久。
本文结语,其实只有一句话:就是不要以框架性的前人思路去束缚我们探索的言行。这不仅不是什么对从前学界成果的不尊重,而正是在尊重前辈学术基础上的更高层次新探索。所谓继往开来的确切含义,是既指前人经验,更指前人教训的。而后者,更该注意。
(本文作者系中华伏羲文化研究会顾问,原北京古观象台台长,教授)
〔责任编辑刘雁翔〕
伏羲虎图腾与中国文化
范三畏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70)
摘
要:伏羲是中华民族传说时代最早的始祖。晚近以来,闻一多揭示其为氏族之龙蛇图腾,刘尧汉又进
而揭示其原为先民虎图腾,笔者继以为“伏羲”古音读如“白虎”,古义实本“驺虞”即“黑文白虎”之省称。其分化态则有“白虎”、“黑虎”两大类,而为华夏不同的支民族所分祀,其发祥地在渭河中上游。所代表的婚姻阶段为“四象”婚级阶段,对文明的影响广泛涉及民族学、姓氏学、天文学、地理学、神话学、宗教学、哲学、艺术等方面。
关键词:伏羲;虎图腾;吾我;太一;四象婚级;四大;震巽;五行中图分类号:K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351(2008)01-0011-08
一、伏羲应出虎图腾或黑纹“白虎”图腾
(一)“
伏羲”为虎图腾的语言学根据1.字形———
“伏羲”字之古写或书作虎字头:虙戲。
2.字音———
“羲”、“戲”古读如“虎”:“羲”、“戲”、“
虎”声同属晓母,韵部属支、鱼、11下载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