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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教故事:两把音质优良的小提琴
2023-07-15 19:30:05 责编:小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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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棵树,最适合取其材而做琴。并且,肯定能够做成两把音质优良的小提琴。

它们是生长得极慢的树,好的提琴之所以名贵,这也是原因之一。

那位七十余岁的老制琴师,一生已经做过不少音质优良的小提琴了。他的经验是,一棵那样的树,只能锯取一段,做成一把音质优良的小提琴;若锯取另一段再做一把,音质将比第一把小提琴逊色得多。

老了老了,他就生出一个夙愿来,打算同时做两把小提琴,使它们在音质上不分轩轾,都成为名琴传于世。

琴取于材,材取于树。老制琴师当年亲手栽下两株小树苗,守望着它们的生长已经十余载了。两棵树在三千六百几十天里,不但各自增加着年轮,也像少年和少女渐渐长成健壮的青年和标致的女郎一样,深深地相爱着了。它们彼此欣赏,彼此赞美,通过叶片晃动时发出的沙沙声响,永不厌倦地诉说着缠绵的情话。当它们的枝条长了,它们是多么盼望起风啊。借助风的吹拂,它们就可以彼此亲到对方的身体了。啊,那枝条和枝条的触绕呀,那叶片和叶片的摩擦呀,便体现着它们之间的一种柔情蜜意了呢!便是它们的销魂时刻了呢!它们是那么爱悦对方的新枝,它们是那么喜欢对方的每片新叶,宛如男人爱悦女人白润的肌肤,宛如女人喜欢男人的浓眉和硬发……倘风高4级以上,它们的树冠将会被整体吹弯,树冠依偎向树冠之际,它们便用所有的手臂趁机彼此拥抱,那时它们都会幸福地发出陶醉的呻吟,并都祈祷风级更大……

但是老制琴师却病倒了。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有一天唤儿子至床前,殷殷叮嘱道:“儿子啊,世人对于任何事物,包括人的才能,总习惯于评论出个孰高孰低。我曾有位师兄,他是我最敬佩的制琴者。但是他没能经得起世人在我们之间进行的孰高孰低的评论,他是怀着对我的嫉恨死去的。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我一直有个夙愿,想要制成两把音质同样优良的小提琴,以此向世人证明,世上有些不同事物的美好是同样的。在美好和美好之间为什么还要比来比去呢?这是由于人心的褊狭导致的愚蠢啊!儿子啊,我想做的事我是做不到了,你可一定要替我做到。我认为人是需要这种教育的……”

第二天,老制琴师就死了……

后来,他的儿子伐倒那两棵树,锯取了它们各自最好的一段,以同样的耐心和细心,制成了两把小提琴。

他请来了一流的小提琴演奏家试琴。小提琴演奏家拉了一支名曲后,置琴轻松片刻,复操琴演奏同一支名曲。

琴音终断,制琴师的儿子问:“大师啊,您认为哪一把琴的音质更优良呢?”

小提琴演奏家奇怪地反问:“小伙子,难道我刚才不是在用同一把琴演奏吗?”

“不是的,大师,是两把琴呢。趁您分神,我调换了它们。”

大师惊叹道:“真不可思议,如果连我都不能区分,那么它们就是音质同样一流的两把小提琴了!”

大师恐自己的结论不够权威,又请来了他的朋友,一位执棒资历和声望极高的指挥家。我们都知道,一流指挥家的耳朵,乃是区分音调和音质的最敏感的“仪器”。

指挥家也没能区分开来。

两位大师做出了权威性的结论,制琴师的儿子如释重负。

他把两把琴送到了琴店,郑重地交代:“如果有谁在这两把琴中反复比较、挑选,自以为是地评优评劣,那么无论他最终选择了哪一把、无论出价多高,都不卖给他。如果有人说它们是同样好的琴,那么可以将两把琴都送给他。如果是两个人,那么一人一把。”

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两把琴既没被卖出,也没被送出。

终于有一天,来了两位父亲,带着两名少年。两名少年是未来的小提琴演奏家。他们的父亲是好友,他们是陪儿子来选琴的。两名少年的演奏水平已经达到了配拥有名琴的程度了。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两只朴素的琴盒上,琴盒里,是那两把音质同样优良的小提琴。

于是店主取出两把琴让他们试一试。

他们各拉一曲后,不约而同地对父亲说——那正是他们所期望拥有的琴。

店主问:“琴的音质总是有优差之分的,你们不需要交换了再演奏一曲吗?如果你们出了门又因对方的琴比自己的好而后悔呢?”

他们的父亲也这么担心着。

但两名少年频频摇头,都说以他们听来,两把琴的音质同样优良。为了使大人们相信他们不后悔,他们毫不犹豫地交换了琴。

“都不需要试了吗?”店主又问。

“不。”两名少年异口同声。

于是他们幸运地接受了赠与……

后来,他们果然都成了“家”,声名鹊起。

无论去何地,无论在什么场合,他们一直合奏着。

世人欣赏他们的合奏,赞美他们的合奏,用尽美好的词汇形容他们的合奏。

但世人的心理是有些古怪的,而且是易变的。人心喜睹,有时甚于祈求和谐。

不久,开始了他们之间孰高孰低的纷纭众说。水平一样,琴还没有差别吗?没有优劣的差别,还没有好和更好的差别吗?即使两把琴没有差别,他们的演奏风度也没有差别吗?

明明有的呀!他们一个胖些,一个瘦些;一个潇洒些,一个在台上似乎有些腼腆;一个艺术家气质十足,而胖些的那个难道不更像面包师吗……

人心一旦发现了美中不足,其实和最初欣赏美时是一样快意的。

那些日子,正是传媒寂寞难耐的时候。于是传媒一口咬住那纷纭众说,推波助澜,好比饥犬叼住了一块腔骨。

他们难免不知所措了一个时期。再登台时,风度欠佳的那一个,自觉礼让风度翩翩的那一个走在前面;风度翩翩的那一个,往往要挽着风度欠佳的那一个的手臂……

于是,世人和传媒,从风度翩翩的那一个身上看出了“作秀”,从风度欠佳的那一个身上看到“愧怯”。

于是,一部分世人,开始同情那个像面包师的,而另一部分世人则主张他们干脆分开算了!

媒体亢奋了,记者们经常追问:为什么?为什么?商人们及时利用两部分人的心理和媒体的亢奋,用钱钞支持在报刊、电台和电视节目中进行“焦点”讨论。

当他们再登台演出时,音乐厅的观众席上竟爆发了球迷在球场上那一种吼声:“我们不愿意看到一张像面包师的男人的脸!他把提琴拉得比猫叫还难听!”

“住口!你们那个帅哥儿的水平更差!不要以为他甩发的样子很迷人,其实讨厌!”

于是,媒造的焦点话题两军对垒,硝烟弥漫,广告俱增,报刊与商家各得其所……

他们不能再合奏下去了。

他们不得不分开了。

尽管分开使他们内心难过,但他们还是明智的,也是万不得已。

于是不同的商人赞助他们各自进行巡回演出。他们是演奏家,登台演出是他们生命内容的主项,既然不能再合奏了,那么只有独奏。虽然他们都是那么眷恋合奏,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是与别的小提琴演奏家不一样的演奏家,合奏才更能发挥他们的演奏天赋。

比他们更眷恋合奏的是那两把小提琴呀!只有合奏的时候,它们才能有机会相见。当人的指尖轻揉在琴上,当琴弓和琴弦贴在一起,它们便回忆起了它们是两棵树的岁月,回忆起了它们幸福的爱的时光,回忆起了无数个早晨彼此脉脉含情的问好,回忆起了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那些缠绵又甜蜜的情话……于是,即使是一支感伤忧郁的曲子也能从中听出它们对命运虔诚的感激——而这一点,正是它们的合奏最富感染力的原因。

世上只有他们两位提琴演奏家所操之琴是两把彼此深深相爱的琴。

是的,它们是多么感激命运将它们由两棵树变成了两把琴啊。始而为树,继而为琴,它们彼此的爱才得以由音乐表达。当他们合奏时,它们未尝不也是在合奏呢。它们彼此间的欣赏、赞美和爱,统统表达在每一首曲子、每一段音节、每一个音符里。那时它们并不因暂时的分离而忧伤。当它们各自被归入琴盒之际,都心情愉快地互道“珍重”。因为也许明天,它们就又可以用音乐互诉爱情了呀……

但是自从他们分开了,它们再没“见到”过对方,再没“听到”过对方优美的声音。它们被彼此的思念折磨着,它们的琴音里开始注入了缕缕忧伤。正如苦苦相思着的情人们的信上有泪痕。

然而两位由合奏而独奏的演奏家,竟渐渐相互嫉恨。这比他们的分开尤其令人遗憾,却也几乎是必然的。他们不知不觉就落入了别人的“阴谋”,那“阴谋”又并非是在密室里策划的。只不过是在人心寂寞无聊的时候,油然而生的一种默契——其主要成分也不外乎是嫉恨。

是的,是他们曾经的珠联璧合,引起了别人的嫉恨。别人不但要离间他们,还要看他们如何成为仇敌。

这世界之所以有时显得太寂寞,除了因为此时没有灾难发生,也还因为没有仇敌对应。

果而没有,特别感到无聊特别感到寂寞的人是会通过各种方式“制造”出几对儿来的。有了,他们便有热闹看了。

他们的心就因此而活跃起来,世界也仿佛因此而生动起来……

结果事情变成这样了——倘如他们中谁到某城市演出,那座城市的许多人包括一切媒体,不仅用热情洋溢的方式和报道欢迎他的到来,而且还充满恶意地贬低另一个,以证明所欢迎之人备受欢迎;同时证明只有他们对音乐的鉴赏才是一流的……

不消说,同样的情形几乎同时出现在另一座城市。

再后来事情变成这样了——他们中谁到了某座城市,所受的已不是欢迎而是拒绝、嘲笑和耍弄。因为按照运算的定理,他们的第二轮巡回演出必定会是那样的局面。

音乐欣赏已变成了戏剧,或音乐剧,剧情煞有介事也特别热闹。

终于,他们中的一个心理崩溃了。他摔毁了他心爱的小提琴,跃下阳台,一命呜呼。

那一时刻,另一个正在另一座城市的舞台上演出。他的提琴的几根弦,随弓皆断。弦断之际,小提琴发出类似哀号的颤音……

悲剧的发生使人心趋于冷静。

对死者的同情超过了人心对其他一切的表现。

有同情就有憎恨,有悲剧就有责任。另一个还没来得及从惊愕中悟到什么,已然懵里懵懂地成了罪魁祸首。憎恨他的不仅是另一个的拥戴者、支持者,还有他自己的拥戴者和支持者。

后者企图在良心上和他划清界限。

他疯了。

他想不明白,悲剧的线索,究竟是从何时起织入他和他的合奏者之间的。

他在疯人院里继续想,口中经常可怜地嘟囔着:“为什么?为什么……”

记者采访时也曾这么问过。

他那一把琴被换了弦,又摆在琴店里了。然而,无人问津。因为它已被视为不祥之物。事实上它也的确成了不祥之物。只要琴弓一搭在弦上,不容拉,便会发出号哭一般的声音。

是的,那真是一把小提琴在号哭——在为它不幸的爱人而号哭……

它从琴店被送到寄卖店。

一天,一个男人迈进寄卖店,他说明要买那一把琴。

他是已故的老制琴师的儿子。

他被店主引到了堆放破旧杂物的仓房。

“喏,在那儿……”

他发现了琴在墙角。他刚走过去两步,琴膛里蹿出了一只耗子。

那琴也被咬得面目全非。

当他离开寄卖店走在路上,听到路边一队放了学的小学生齐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

他想起了父亲生前的夙愿,进而想,倘若世上真的“只有”妈妈好……

在秋季午后祥和而温暖的阳光里,这个男人不禁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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