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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的篆刻以雄悍直率
2025-09-27 23:28:23 责编:小OO
文档
   齐白石的篆刻以雄悍直率、生辣猛劲、酣畅淋漓为主要艺术特征,而形成这种风格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独特的单侧冲刻的“单刀法”。

   篆刻中所说的“刀法”,广义地说,包括多方面的内容,如执刀方法(硬笔式、毛笔式、握拳式等)、运刀手势(由右向左、由内向外等)、行刀方式(切刀、冲刀等)、入刀方向(单刀法、双刀法)等等。所谓“单刀法”,是指刻时入刀的一种方式,也可称之为“单侧入刀法”,它是相对双侧入刀的“双刀法”而言的。简单地说,刻一个笔画,在线条的一侧先刻一刀是一个方向,然后将印面旋转180度,在另一侧再刻一刀,因有两个方向,所以称为“双刀法”。而“单刀法”则是在刻完第一刀后不旋转印面,直接按同一方向在线条另一侧下刀刻线,甚至在刻白文线条时仅用一刀完成一条线。[1](图1)相对而言,“双刀法”所刻线条的两侧都是背线刻的,所以都是光滑的,细微处也易于控制,通常显得比较工稳;而“单刀法”所刻线条一侧为背线刻,是光滑的,另一侧为向线刻,是毛糙的,常常一刀即刻一线,注重线条的气势,显得生辣果敢。

图1

   齐白石是世所公认的“单刀法”篆刻的确立者和典型代表,研究他的“单刀法”的手法和特点,对理解、借鉴他的艺术手法和鉴定他的传世印作,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齐白石篆刻刀法的分析

齐白石篆刻起步较晚,他的《白石老人自述》中说自己从32岁开始刻印[2],其后大致经历了四个阶段[3]:一,32至41岁,仿浙派;二,41至60岁,仿赵之谦;三,60至70岁之间,取汉隶碑篆法,开创自己的篆刻面貌;四,70岁以后,参以秦权量铭文,达到自身篆刻艺术高峰。

    大约在上述的第一第二阶段,齐白石篆刻的刀法仍然是“双刀法”。如其子齐良迟所说:“我父亲刻图章,早年学的是秦汉印,后来是西泠八家,刻法都是双侧入刀。”[4]但到60岁以后,随着自身艺术风貌的确立,“单刀法”也趋向定型和成熟。关于他的这种刀法,从执刀到运刀,有一系列精确的记载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刻小图章的时候,父亲(齐白石)常常是左手持印,大拇指捏着一侧,余三指捏在另一侧,小指垫在石头底下。刻大一点的图章时,就四个指头在一侧,图章放在桌子上,右手呢,大拇指、食指、中指捏着刀子,无名指抵在石头的边上,小指呢,紧靠在无名指下。刻的时候,这小指抵在无名指下不动,靠大拇指、食指、中指三个指头的力量向前推刀。———齐良迟[5]

    以拇指与食指、中指掐紧刀杆,中指略往下按,无名指与小指撑住印的右侧边缘,用刀从怀内向怀外直刻,此法最适于冲刀,亦沉着有力。齐白石先生常用此法。———娄师白[6](齐白石)刻印的方法是,刀子在刻印的时候,总是刀身向右偏,这样,刻的时候便于观看,每刻一个笔划,都跟写字时的用笔方向相反,即从下往上刻,遇到横笔划时,将横笔划转向“竖”位,仍按照刻竖笔的方法从下往上刻。如果把印石的刻面看成是一个钟表的面,那么,刻印的方向则是从六点向十二点刻,这是竖笔道;横笔道呢,把钟表的面再转过来,从九点向三点刻,绝不许有从三点向九点、从十二点向六点那样刻。这是白石老人刻印的一个总的刀法。———齐良迟[7] 我刻印,同写字一样。写字,下笔不重描,刻印,一刀下去,决不回刀。我的刻法,纵横各一刀,只有两个方向,不同一般人所刻的,去一刀,回一刀,纵横来回各一刀,要有四个方向,篆法高雅不高雅,刀法健全不健全,懂得刻印的人,自然看得明白。———齐白石“……通常刻印,为求工整,一刀刺去,一刀刺回,如此统计,横竖工作,即共为四个方向。一般刻印者,往往四面下刀,甚至不分方向,任意转动,刀锋在石块上随处可下,此种刻法,为余所不取。”(以上系引齐白石语)先生刻印,极重铁笔,以不回刀为上乘,盖一回刀即等于重描。不回刀,从何方下刀,直至完毕,须仍原来之方向收刀;所以须两个方向者,则字画有横竖,各从其宜云。———张次溪[9] ……三不来回转石头,而是先刻竖道,石头转一次九十度,再刻所有的横道,刀永远直着走,不走横刀;四不回刀,一刀成功。———胡絜青[10]

    白石刻印,其刀直下,长可寸许,深可半厘米,石不坚硬、立时崩裂,风驰电掣、顷刻而成。石不转方,自左连切而极于右,亦刻印之奇观也。———杨仲子[11]

    以上这些记载中,有一则是白石的自述,其准确性无庸怀疑。有两则出于齐良迟的回忆,齐良迟是白石第四子,在白石身边生活多年,且自身在篆刻方面也颇有造诣,受教于其父[12]。娄师白、张次溪、胡絜青和杨仲子诸位,或是子弟,或是友人,都与齐白石有密切接触,且本人均通晓篆刻。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些记载是准确、严谨而科学的。

    如上所引,我们可以将齐白石的“单刀法”特点概述如下:一,用“硬笔式执刀法”,由内向外直刻。二,竖画由下端向上端刻,刻横画时将印石在手中逆时针旋转90度,刻如竖画,若依石面所见笔画的方向而言,就是从横画的左端向右端刻。三,通常先刻所有的竖画,再刻所有的横画。四,横竖总共为两个方向,绝不紊乱,有很强的程式性,并且将此标榜为自己的主要特色。这里笔者提到的“硬笔式执刀法”,又可称为“钢笔式执刀法”、“斜式执刀法”等,因为执刀如同执钢笔,故有此称。总的来说,篆刻执刀法没有严格的规定,所谓“执刀无定法”。但常见的篆刻执刀法主要有三种,即“硬笔式执刀法”、“毛笔式执刀法”和“握拳式执刀法”。(图2)无论采用哪一种执刀法,刻时运刀的手势不外乎三种,即“由内向外直刻”、“由外向内直刻”以及“由右向左横刻”。(图3)齐白石所用的是“由内向外直刻”法,这种手势与其篆刻线条的特殊效果之间有内在的必然联系,这里展开作一些讨论。

图2

                                                    

图3

    结合简单的物理、生理和篆刻常识,笔者列出了一张“不同手势单刀冲刻白文线条效果比较表”(表一)。从表中可以看出各种运刀手势所能刻出的线条效果。

表一 不同手势单刀冲刻白文线条果比较表

    从表中可以清楚地看出,“由内向外直刻”是一种比较独特的手势。而“由外向内直刻”和“由右向左横刻”基本上是一致的,从“比较”一栏中可以看出,它们在运刀方向与光毛效果两项上无法与“由内向外直刻”达到同时一致。换句话说:在用另两种手势仿刻齐白石的印章时,如果要追求线条光毛效果的基本一致,那么运刀方向必是相反的;如果要按照相同的运刀方向刻,那么刻出的线条效果必是不同的。

    据此,我们可以进一步总结出齐白石篆刻白文线条上的几个标志性特征:一,从石面上看,白文竖画左毛右光,横画上毛下光;钤印后则是竖画左光右毛,而横画仍是上毛下光。二,受用刀由轻到重的基本规律影响,从石面上看,白文竖画下轻上重,横画左轻右重;钤印后竖画仍是下轻上重,而横画则变为左重右轻。这里只说明了白文线条的特点,朱文线条的特征亦可参照这些内容推导得出。这些要素,几乎是历来研究者一致公认的结论,是齐白石篆刻风格的显著外在特征。[13]

    我们可以再来考查一下传世齐白石印作中的一些标准品,从实物角度印证这些结论的正确性。传世齐白石印作中流传有绪、数量较多的如齐白石自用印、自藏三百石印[14]、为朱屺瞻所刻73印[15]等,它们绝大多数是定型期以后的作品,刀法和线条特征都与上述结论相符。(图4)笔者因工作之便,曾仔细研究过齐白石为朱屺瞻所刻的68件印章原作[16],印面的运刀痕迹以及钤印后的线条特征无一不与上面总结的这些内容如合符契。为了进一步检验,笔者还仿照齐白石的手法临刻了几方,一气呵成,未作任何修改,发现刀痕特点和线条感觉均能与原作一致。(图5)

图4

                                                    

图5

    二、对齐白石刀法的错误理解及原因

    下面要讨论的是,不少研究者在分析齐白石的篆刻手势时,往往有一种错误的理解,而且比较普遍。如:白石这种特殊冲刀的形成,与他奏刀的具体方式是密切相关的。他治印运刀全凭臂力,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指紧簇,捏住刀柄,刀口向外,刀柄卧向自身,刀刃略向左倾斜。刀锋入石,起刀略重向前冲击,这样就形成了“右光左毛”的白文线条。刻朱文用同样的方式,则是两刀中间留出一条线来,所以光洁与剥落的效果相反。白石治印是以石就刀横画自右起,竖画自上起,于是就产生上述白文的印迹。[17]

    显然,这里说“刀口向外,刀柄卧向自身,刀刃略向左倾斜”,是作者把白石的手势误认为“由右向左横刻”法了。由此得出白石的刻法是“起刀略重”,“横画自右起,竖画自上起”的结论,与事实正好相反。齐白石用刀,方向只有两个。刻白文,横画起刀较重,收刀较轻,像写字一样,由左而右,盖出来后,左重右轻,与书写篆字笔意相吻合;竖画亦如同作字,由上而下,由重渐轻。[18]

这里说横画“起刀较重”,“由左而右,盖出来后,左重右轻”,还说竖画“由上而下,由重渐轻”。显然,作者所说的左右方向是指印文本身的方向,从印石上看,实际上就是指从横线的右端往左端刻,与齐白石从左往右、从下到上的刻法正好相反,与上一研究者犯了同样的错误。

    齐白石刻印的执刀手法是:用大拇指、食指、中指紧捏住刀柄,中指位置在下;无名指和小指抵在印石的右侧,刻时刀由里向外刻。齐白石刻印用刀只有两个方向。刻白文印时,刻横画的方向与书写一样从左到右刻,(通常入刀时用力稍重一些,收刀时稍轻一些。这样盖出的印文线条左面略重些,右面略轻些,与篆书的笔意相一致。)刻竖画也与书写一样,从上到下刻,(通常入刀时稍重,收刀时稍轻,所以盖出来的印文线条上面较粗,下面较细,也与篆书的笔意相一致。)此外,执刀时刀柄要向右倾斜,刀锋稍向左,这样刻出的线条右面就较光滑,而左面则呈锯齿形的剥落状态。白文印的竖画线条左面光滑右面毛糙,横画线条下面光滑上面毛糙,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19]

    这段话中,作者对齐白石的运刀手势解释是正确的。但下面谈用刀方向时却说横画“从左到右刻”(从印石看是从右往左),重入轻出,盖出来的线条左重右轻;竖画也说“从上到下刻”。说明作者对齐白石运刀方向的理解是错误的,仔细分析一下:以他所说的手势和方向,不可能刻出所说的线条效果。所以这段话在文意上是矛盾的。

    以上这些错误归结起来说,主要是他们把齐白石刻印时的运刀方向解释错了。其中两例乃出于研究齐白石篆刻的专著中,可见这种误解具有相当的普遍性。

    为什么这么多的研究者都会错误地解释齐白石的运刀方向呢?笔者认为,这是因为篆刻界流行的运刀手势与齐白石的手势不同而造成的。上文已经指出,与齐白石所采用的“由内向外直刻”法相比较,用其他两种手势要刻出光毛效果上与齐白石相同的线条,其运刀方向必然是与齐白石相反的。而恰恰齐白石所用的这种手法在篆刻界中并不流行,研究者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而用习惯的篆刻手势来理解齐白石刀法,就必然会走入这个误区。

    为了考查篆刻界流行的运刀手势问题,笔者检看了历年来出版的篆刻技法图书数十种,结果发现:对这三种运刀手势的介绍,大部分书中均有涉及,但“由右向左横刻”法和“由外向内直刻”法往往被称为是“最常见”的,或者作者本人在作示范时也采用了这两种手势,而用“由内向外直刻”法的极少。[20]由此可以推测,研究齐白石篆刻的学者中也大多是持这两种手法的,当他们习惯地用自己的手法来推演齐白石的刀法时,就难免产生上述的错误。

    三、探寻运刀方向的几种方法

    当笔者发现“习惯手势的不同造成了对齐白石刀法的错误理解”这一现象后,马上进一步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齐白石篆刻的辨伪问题。既然研究者也会对齐白石的刀法有误解,那么伪造齐白石篆刻的人恐怕更是难以避免这种错误了。如果能够判断一件印作的线条效果和运刀方向是否正确,就可以作为辨伪的重要依据。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通过检验两项标准来辨别出不符合齐白石篆刻手法的伪作:第一,看线条的光毛效果,横画上毛下光,竖画左毛右光(印蜕),不符合规律的,必是伪作;第二,如果线条光毛效果一致,那么就要看运刀的方向是否也与齐白石一致,不一致的,也是伪作。

    线条的光毛效果是一目了然的,比较容易判断,一般的作伪者通常也会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太会露出破绽,那么问题的关键就是看运刀方向。是否能从印面或印蜕的痕迹上看出刻者的运刀方向呢?笔者经过一系列的尝试和比较,发现是可能的。这里将笔者分析的结果简述如下:

    规律一:刀痕向刻刀推进的方向倾斜

    当刻刀切入石内向前推进时,刀刃一侧切割石质,会在斜壁留下一些刀刃的痕迹。尤其是象齐白石这样霸悍的冲刀法,刻刀往往入石较深,刀痕比较明显。我们知道,为了便于发力和控制方向,一般运刀时,刀刃总是向刻刀前进的方向略略倾斜。那么,查看刀痕的倾斜性就可以看出刻者的运刀方向。(图6)

图6

    根据笔者的观察,在刀口较深的地方或起刀收刀的地方比较容易看出刀痕。另外,石质的精粗也会对刀痕的显现有影响:通常石质精细,受刀爽滑,刀痕不太明显或几乎看不清;而质地较坚顽的印石,刻刀推进时常因受阻而出现节奏停顿,刀痕就明显了。

    这是一条简单而有说服力的规律,但前提是必须要看到印章实物,至少也要有清晰的印面照片,否则就不能应用,因而它在实物鉴定中有较高的应用价值,但仅对印蜕鉴别就无法胜任。

    规律二:锯齿向刻刀推进的反方向倾斜

    “单刀法”所刻线条的一个主要特征是刻出的线条一侧光一侧毛,这里不妨将一侧毛糙的状态称为“锯齿”。笔者注意到,那些看似纯任自然的锯齿状崩裂,有时也有一定的规律性:当这些锯齿出现明显的倾斜性时,总是向刻刀推进的反方向倾斜。为了验证这一规律,笔者在两块不同的石料上,分别采用两种运刀手势作了试刻对比。(图7)结果如图中所见,凡是能看出锯齿倾向性的,都符合“锯齿向刻刀推进的反方向倾斜”这一规律。笔者实验中的体会是:用力越大、入石越深、速度越快,锯齿的倾向性就越明显。

图7

运用这一规律具有较大的局限性,因为多数线条的崩裂看不出锯齿的倾向性,这时就不能强为之解。

    规律三:起刀有锋而较轻,收刀多角而较重通常奏刀入石,向前推进,线条总是由细到粗,由轻到重,这是符合自然规律的。上文说从印蜕上看齐白石的线条,竖画是上重下轻,横画是左重右轻,就是由这一规律所造成的。那么,查明线条的粗细规律,就可以看出运刀的方向。

    另外,刻刀自然入石,通常会出“锋”,而收刀时,刀刃与线条终端相抵,会留下一个比较生硬的“角”,查看“锋”和“角”的存在,也有助于判断起刀和收刀的方位,从而确定运刀方向。(图8)查看线条的“锋”和“角”,既可以看原石印面,也可以看印蜕或印面墨拓。如果能看原石印面,那就几乎可以一目了然,入手即判。

图8

    规律四:逆势用刀易露“鼠尾”

    如上文所指出的那些错误理解那样,即使运刀方向不同,逆向而刻,伪造者也可以用重入轻出的方法来摹仿齐白石线条的轻重效果。遇到这种情况,无法简单地从线条粗细来辨别运刀方向,这就需要我们从更精微的地方来观察线条,从而找出反映运刀真实方向的蛛丝马迹。

    有一定经验的篆刻者都知道,运刀由轻到重,刻刀在运行过程中容易控制,刻出的线条沉稳有力;相反,如果由重到轻,刻出的线条往往疲软无力,甚至出现滑刀的现象,除非刻者有相当的功力。逆向运刀的篆刻者,为了达到收刀处有类似起刀刀锋的效果,往往会在行刀接近末端时将刀刃慢慢下压,用类似“切刀”的手法,以刀刃切出锋芒,摹仿出锋的效果。如果这样,则很容易出现类似“鼠尾”的败笔。(图9)“鼠尾”本来是书法中的一个术语,是指收笔时线条尖细无力的一种败笔。逆势用刀刻出的线条,很容易产生与书法中的“鼠尾”相类似的毛病。根据这个道理,如果在一方印作的线条中出现了明显的“鼠尾”,就要考虑是否因为手势不同而造成的。当然,齐白石在篆刻中为了避免线条的雷同,偶尔也有意将一些笔画刻得重入轻出,但这是比较少的,不影响整体的节奏,更不会出现“鼠尾”。

图9

    这一规律的一个主要局限性是:它通常只适用于白文印章的鉴别,对朱文印几乎不能胜任。类似“鼠尾”的弊病,不仅是作伪者所难以避免的,也是一般学习齐白石篆刻者的通病。齐良迟先生曾在一段文字中谈到:“父亲的单侧入刀法,字体以秀劲为主,但也有一个问题,这一点掌握得不好,就会显得纤细、飘忽,失去了那种沉稳的感觉。这是一般人学白石老人单侧入刀法很容易走上极端的一个通病。” [21]综合上文所谈到的关于运刀手势的习惯性问题,笔者推测,多数学习者出现这一通病的原因,正是因为没有弄清楚齐白石的运刀手势。

    规律五:刻斜笔的手势

    齐白石的篆刻,篆法大都是以横平竖直的线条为主的,这样的线条,哪一侧光,哪一侧毛,规律很明显,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也很容易总结出来。那么还有一些不可避免的斜线呢?其实它也有内在的规律,不过因为这种规律比较隐晦,所以一般就不会引起作伪者的注意。斜线有两个方向,笔者通查了齐白石篆刻的标准品,比较长的斜线,都呈现一致的光毛效果,而且上重下轻,无一例外。究其原因,是因为用齐白石的“由内向外直刻”手势,很顺手地就会由下向上运刀,这样刻时不用倒转印面,而且笔势由轻到重也很顺畅。如果用“由外向内”或“由右向左”的手势来刻这样的线条,通常会用另一种刻法。(图10)很显然,印蜕中右上到左下方向的斜线,与齐白石的光毛效果是不同的。这种比较隐晦的规律,作伪者往往意识不到,所以有可能露出马脚。总之,当斜线的光毛效果与齐白石的习惯不同时,就可以揭穿作伪者的不同手势。

图10

    所要注意的是,一些很短的斜线,刻时使转比较方便,可能比较随意,即使不符合这一规律,也不能断然认为是伪作。况且,短线不容易看清光毛效果,所以研究时不能以很短的斜线为依据。

    四、通过分析刀法来鉴别伪作的举例

    关于传世齐白石印章的鉴定工作,以往开展得似乎还不充分。[22]笔者在研究了齐白石的刀法以后,找到了新的鉴定切入点,对所见的传世齐白石印作作了一番鉴定研究,发现有不少“仿意伪造”的印作存在[23]。下面结合上文提到的一些规律,试分析数例,以就正于各位研究者。文中凡涉及刀法以外的其他艺术风格分析,因限于本文的主题,只点到为止,不作展开,聊作参考而已。

    之泗金石(图11)[24]  此印“金”之四横、“石”之上横、“泗”之上横均是上光下毛,违反齐白石篆刻横画下光上毛的基本规律。又“之”、“泗”两字中的竖画上端几乎都有起刀锋,线条下端反而很重,可以明显看出是从上而下运刀而成。综合这两条,即可确定此印不可能是齐白石所刻,而且作伪者是比较草率的,连线条的基本规律都没有顾及。

图11

    古香时艳(图12)[25]  此印“香”字的两笔长竖、“豔(艳)”字“皿”部的四竖画,均是左毛右光,与上例同病,可见刻者刀法紊乱,所以不是齐白石真迹。

图12

    一掷千金浑是胆(图13)[26]  此印横画似看不出破绽,但竖画均是左毛右光,与白石竖画特征相反。笔者进一步查考发现,此印是依据另一方同文的真印仿刻的[27],真印的笔画光毛效果均符合规律。伪作除刀法不同外,还将掷”字的“手”旁处理得不伦不类,颇不合篆法,可见作伪者知其一不知其二、顾头不顾尾的仓促心态。这种依样仿刻的印作,在伪作齐白石印章中比较少见。

图13

     无愁长生(图14)[28]  此印笔者曾获观原石,石面右边栏的内侧、“生”字末横的上侧等处,均有极清晰的刀痕显露,是与齐白石刻法方向相反的用刀痕。又“无”、“愁”、“长”等字的横画,均清晰可见起刀的刀锋和收刀的刀角,也都是反向的。这两条足以证明此印刀法完全不是齐白石作风。另外此印章法拘谨,“无”、“长”、“生”三字粘边不自然,边款布局散漫,均可证明此印是伪作。

图13

    北堂(图15)[29]  此印单从印蜕不易看出破绽,但笔者在有机会细看原作印面时发现,“北”字的右边一竖和“堂”字的右边一竖均有明显的刀痕,刀痕系向下倾斜,说明刻者是从上而下刻的。又此印印面刻得极浅,“锯齿”大多是修饰出来的,徒有白石印的外形,没有其爽辣的精神,所以笔者认为也是伪作。

图15

    聚石楼(图16)[30]  此印线条的崩裂锯齿几乎都可以看出明显的倾向性,这样的实例是比较少见的。根据上文所说的“锯齿向刻刀推进的反方向倾斜”这一规律推定,可以看出此印的刻法,横画是从右往左刻的,竖画是从上往下刻的,因此显然也是伪作。

图16

    灌园天赐(图17)[31]  此印至少可从三个方面看出其用刀方向的错误。一是“灌”字的“水”旁,锯齿向上倾斜明显,可见用刀系由上而下。二是“天”、“赐”两字中的悬针竖也是很典型的“鼠尾”,也是从上往下刻的证据之一。三是“灌”字“艸”头的上端、“天”字顶横的右端(墨拓方向)、“赐”字中的若干横画等,均可见起刀出锋的痕迹,可见运刀方向都是相反的。因此这是一方典型的刀法不同的伪作。

图17

    寻常笔意偶见山人之法(图18)[32]  最初笔者仅看到此印的印蜕,发现其横画均是右重左轻,竖画则多见“鼠尾”,当时就怀疑其为伪作。今年秋有幸见到此印,细看印面,果然刀锋和刀角十分明显,刀法均与白石作风相反,遂确信其为伪作无疑。

图18

    风吟月和、雅翁词赋(图19)[33]  这方两面印中有较多的斜线笔画,可以用上文提到的“规律五”来检验。我们发现印蜕中右上到左下方向的斜线效果均与齐白石刻法相反,符合伪作的一般特征。例如齐白石印作中“翁”字很常见(图20),“羽”部三斜笔的光毛效果都是如图所见的形态,但此印恰与真迹相反。

图19

                                                    

图20

     金石乐我平生而欢(图21)[34]  此印也是处处可见反向运刀的痕迹,下面从墨拓来看,如“而”字三竖的“鼠尾”,“生”字三竖的上端出锋,“金”字横画的轻重颠倒,等等。另外,印蜕中“金”、“我”两字右上到左下方向的斜线,也违背了齐白石刻斜线的规律。因此单从刀法的不同就足以辨出其为伪作。

   以上所举例的伪作,笔者都挑选了有墨拓的作品,以免受钤印质量影响而造成误判。另外在具体辨伪时,也要在一件作品中尽可能找出多方面的证据,注重其整体气息,因为艺术创作过程中偶然出现不符合常规的变化,也是可以理解的。

   注释

    [1] 有一种说法认为,“单刀法”、“双刀法”是指刻的次数,“单刀”指一个笔画只用一刀,“双刀”指用两刀,所以刻朱文只能用“双刀”。这种说法不尽科学,笔者拟作另文详论。莫英泉先生曾把齐白石的“单刀法”称为“冲刀单侧刀刻法”,表述更为科学。(莫英泉《篆刻技巧入门奥秘》34页,辽宁美术出版社,1996年。)但本文中仍沿用习惯的“单刀法”称法。

    [2] 齐白石《白石老人自述》79页,山东画报出版社,2000年。

    [3] 罗随祖《齐白石的篆刻》,罗随祖主编《齐白石全集•第八卷•篆刻》序言,湖南美术出版社,1996年;又罗随祖《齐白石篆刻概述》(上),《收藏家》2001年第3期60页。 

    [4] 齐良迟口述、卢节整理《父亲齐白石和我的艺术生涯》31页,海潮出版社,1993年。

    [5] 同注4,32页。

    [6] 娄师白《怎样治印》31页,人民美术出版社,1962年。

    [7] 同注4,32页。

    [8] 同注2,175页。

    [9] 张次溪《齐白石先生治印记》,《名家谈篆刻》207页,马国权选编,商务印书馆()有限公司,2001年。

    [10] 虢筱非《齐白石印艺》74页,广西美术出版社,2001年。

    [11] 马国权《近代印人传》20页,上海书画出版社,1998年。

    [12] 齐良迟说:“白石老人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篆刻艺术的蒙师”。同注4,39页。

    [13] 如汤兆基《篆刻欣赏常识》说:“齐白石的冲刀的表现极有规律性,白文横画总是‘下面光洁上面毛’,竖画总是‘左面光洁右面毛’。”(上海书画出版社,1993年,18页。)又如刘江《篆刻艺术赏析》说:齐白石“往往在出锋处下刀成尖锐之状,而起笔处则为收刀处,……这种‘倒而用之’的刀法,中段往往是一边光,一边毛的侧锋所致,不假修饰,表面虽有痛快淋漓,不合常规,实则符合篆书上密下疏的结体规律。”(广西美术出版社,1997年,

169页。)

    [14] 齐白石早年收藏印石三百余方,遂自名为“三百石印斋”,但这些印石在1927、1928年间失于战火。此后又陆续收足三百石,于1933、1934年间全数刻完。因此他自藏的这些印章,其创作时间可以大体确定为晚年风格定型以后

所作。记载见《白石老人自述》174页至175页。

    [15] 张增泰《齐白石为朱屺瞻刻印考》,《收藏家》2000年第4期47页。

    [16] 齐白石为朱屺瞻刻印73方,曾由《梅花草堂白石印存》(钤印本,1946年)、《齐白石印集》(陈奇峰编,翰墨轩出版有限公司,1996年)等书著录。2000年,朱屺瞻夫人陈瑞君女士将所藏68方印捐赠给上海博物馆,笔者曾参与了新编《梅花草堂白石印存》(上海书店出版社,2000年)一书的编纂工作,因此对这批藏印接触较多。

    [17] 汤兆基《篆刻欣赏常识》18页,参见注13。

    [18] 戴史成《齐白石篆刻及其章法》22页,中国篆刻技法丛书,西泠印社,2000年。

    [19] 马国权解说,小林斗庵主编《中国篆刻丛刊•第三七卷•齐白石》165页,日本二玄社,昭和58年(1983)。此处解说原文系日文,承上海博物馆文化交流办公室姚俊先生翻译。

    [20] 笔者还曾就此问题请教了上海博物馆学者刘一闻先生,先生以为就其所见,目前篆刻界也以“由右向左横刻”和“由外向内直刻”者为多。

    [21] 同注4,34页。

    [22] 罗随祖先生在谈鉴定齐白石篆刻的问题时,曾认为传世的齐白石印作中伪作不多,这是因为他的“印章不如绘画的广受人们爱好,因此作伪也就较少”。罗先生文中还谈到“但近十数年,由于齐白石的声名又鹊起,各种印刷品中有翻印,翻刻齐白石篆刻作品的。”这后一种情况,似不应归入作伪之列。参见注3。

    [23] 关于篆刻的伪造情况,比较复杂,笔者曾归纳为“伪造”、“伪误”等,参见拙撰《赵之谦篆刻辨伪》,《上海博物馆集刊》第九期88页,上海博物馆编,上海书画出版社,2002年。

    [24] 《君匋艺术院藏印集》页,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1992年。

    [25] 陈奇峰编《齐白石印集》168页,参见注16;又见《齐白石印谱》179页,湖南美术出版社,2002年。

    [26] 陈奇峰编《齐白石印集》161页,参见注16。

    [27] 张荫培编《齐白石篆刻集》3页,人民美术出版社,1997年。

    [28] 《上海崇源2003秋季艺术品拍卖会•铁笔柔翰———名家书法篆刻专场》拍卖品图录,819号,上海,2003年10月。

    [29] 同注28,814号;又见蔡国声《印章三千年》彩图38,上海文化出版社,1999年。

    [30] 《上海崇源2003春季艺术品拍卖会•吴昌硕齐白石诗书画印流派》拍卖品图录,404号,上海,2003年4月。

    [31] 同注30,401号。

    [32] 同注28,818号;又见《齐白石全集》第八卷2页,参见注3;又见《齐白石印谱》150页,参见注25。

    [33] 同注30,402号;又见《齐白石全集》第八卷259页、290页,参见注3。

    [34] 同注30,40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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