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蓉
来源：《汉字文化(教育科研卷)》2017年第02期
【提 要】生肖文化作为民俗记忆中的一部分，历来受到研究者的关注。本文主要以《中国民间故事集成》中的十二生肖故事为研究内容，尝试分析十二生肖故事中的两个故事类型，借以展现生肖故事的独特文化内涵，以及生肖故事所代表的生肖文化对于民众民俗心理所带来的影响。
【关键词】十二生肖故事 民俗心理
通常所知十二生肖中的每一个动物是与我国传统历法中的十二地支相关，即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地支符号与“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相衬，用以纪年和表示年龄所用，也就称之为属相或者生肖。在我国除去汉族有用生肖纪年的传统外，少数民族也有十二兽历来计算时间更迭的习惯。清代学者赵翼在《陔余丛考》里考证：“十二相属之起于后汉无疑也。”且举证王充的《论衡》和蔡邕的《月令论》为最早记载相属的文献。但有学者认为，十二兽历先于干支产生，至于西汉时，生肖已被附会于阴阳五行，并同十二地支发生直接联系。以上所说可知十二生肖作为民俗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拥有悠久的历史。在这漫长的历史中，生肖文化并已植根于我们的民俗记忆之中。
在现下的日常生活中，生肖文化依旧存在于人们的生活。如人生礼俗中的禁忌与占卜，或者是仍然使用的蕴涵着民众禳灾祈福心理的一些物品，无不透露出生肖文化具有的生命力。生肖文化不仅体现在普通民众的生活中，在艺术创作领域也有着生生不息的影响。不仅为百姓所喜闻乐见，也为艺术创作提供了源泉。鉴于此，本文通过整理与归纳《中国民间故事集成》中的十二生肖故事来为研究生肖文化提供新的补充与佐证，为研究生肖文化带来新的思考。
首先，相较于众多的中国民间故事，十二生肖故事数量并不多，且在这些故事中，依据《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一书中所录，可暂且分为两类，这两个故事类型分别是：
111C【狡猾的老鼠】牛和老鼠谁被称做“大”的，谁就在十二生肖中占第一位。牛引不起人们的注意，但是这老鼠长得特别大，人们都说它“大”。因此老鼠赢了。
200【猫的权利】老鼠有意使猫失去它应有的地位：让它睡过了头，错过了各种动物排队选进十二生肖的机会。猫因而恨老鼠。
对于第一个故事类型老鼠与牛比大，在十二生肖中谁占第一位。在《中国民间故事集成·福建卷》中的《十二生肖排位》中有体现。
古时候，地上的禽兽都没有头头，经常相打。天上的玉帝听到这件事，就派金甲神到地上来传圣旨，要地上的禽兽派代表到天上去开会。大会约定的日子到了。这一天，禽兽各族的代表陆续来到天上，参加这个大会。刚好来了十二种动物，所以把这个大会叫做“十二生肖会”。大会开始了，玉帝封凤凰为百禽的灵长，麒麟做百兽的大王，要它们各自管辖自己的下属，不能出差错。过后，玉帝又把来参加大会的十二种动物，按照大小和威望，安排了它們所居的地位。有十种动物都遵命去了，只有鼠王和牛王还在那里乱喊乱吵，谁也不服谁。玉帝就派金甲神带着鼠牛两牲，到凡间去走走，让人评论评论，看看到底谁大？谁该排在第一位。金甲神将把牛和鼠带到人间。金甲神将自己变成农夫，叫鼠和牛现出原形，老鼠在前面开路，自己牵着老牛跟在老鼠的后面一起向前走，来到村庄，遇到一个小孩，那个小孩吓得大叫：“快来看啊！好大的老鼠。”不一会儿，全村的男女老幼都拥过来，伸长脖子，踮起脚争着看。人人议论都说老鼠大。
还有一则故事是老鼠与骆驼比大，参见《中国民间故事全集·蒙古卷》中的《猫为什么吃老鼠》。
听到这事，骆驼不服气去找大象申辩。“我的头这么大，老鼠头那么小，为什么不把我排在十二个属相的头一名，却把它排在了第一名，这太不公平了！”骆驼气得横卧在会场门口，一动不动。于是，大象问骆驼和老鼠说道：“那么，这样办吧！明天早晨，看你两谁能先看到日出，谁就排在十二个人属相的头一名！”听了这话，骆驼满有把握的想：我的个子这么高，我一定能首先看到日出！于是，骆驼便安稳地朝东南方躺下，一心等着抢看日出。可是，老鼠也没有泄气，它想了个办法，到天亮时，登上骆驼的脑袋，竟比骆驼抢先看到了日出。因此，大象便向众兽宣布——老鼠列为十二个属相的头一名。听了大象宣布的决定，骆驼仍不服气地继续纠缠：为什么让老鼠名列十二属相的前茅？是它登上了我的头，才首先看到日出啊！”为了安慰骆驼，大象说：“你虽然没有被列入十二个属相，可是你身上却完全具备了十二属相的特征，你更了不起啊！”它接着说：“你看，你的身上不是长着——鼠耳、牛蹄、虎掌、兔嘴、龙脖、蛇眼、马鬃、羊头、猴腿、鸡顶、狗踵、猪尾吗？”傻骆驼听了，往下也就没有再争执。
这两则故事所反映的都是老鼠比大的故事，只是所比对象略有不同，第二则故事中河马也对老鼠的个头产生过嘲笑，但最终老鼠还是被大象评定为第一名，其后骆驼不服气，又产生了之后的故事。为什么这则故事中大象是评选人，而不是传统的玉皇或者神仙不得而知，但故事最终的评定还是老鼠为十二生肖之首。
对于第二个故事类型，老鼠故意不叫醒猫，让猫睡过头，错过十二生肖的选拔，猫开始恨老鼠这个类型。在中国民间故事集成中的福建卷的《考十二生肖》、甘肃卷的《猫鼠结仇》、陕西卷的《猫为啥吃老鼠》、宁夏卷的《十二属相的由来》以及《猫鼠考相》中都有情节涉及。
十二属相：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为啥没属猫的？传说玉皇爷要给各类动物排大小。他想：“姜太公封神，按功劳大小，排了位次；动物排座位谁当第一呢？”于是他下了一道令，说：“所有动物，必须在正月初一半夜到达凌霄殿，按来的迟早排座位。”消息传开来，众鸟兽都纷纷准备，争夺第一。猫和老鼠是十分相好的兄弟，猫爱睡懒觉，怕自己睡着了误事，就给老鼠叮咛说：“老弟，你醒来可要叫我一声，甭忘了！”老鼠口里答应说：“行，行，我叫你。”可心里却说；“你比我跑的快，叫你，我就当不成第一名了。”老鼠不等交过二更就跑了，到了凌霄殿当了第一名。猫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老高老高了。等它跑到凌霄殿，玉皇爷已经退朝，猫连名次都没排上。猫气炸了，就到处抓老鼠，抓来了就吃。老鼠做了亏心事，见猫就跑，大白天也不敢出洞。
在此处的猫与老鼠的结仇上，也有多个故事，此处同为陕西卷的故事提到，并非是老鼠不叫醒爱睡觉的猫，才使得猫错过了十二生肖大会，而是老鼠与猫一同竞争去凌霄宝殿的路上，老鼠深知没有猫跑得快，就哄骗猫说看桥下的尾鱼，乘机将猫推下河，以至猫错失了十二生肖的排名机会。还有者是同去小岛竞选十二生肖，也是老鼠将不谙水性的猫推到水里，使得猫费劲得到第十三名，错失十二生肖排名的机会。这些故事中以不同的情节叙述了同一个结果，为什么十二生肖没有猫，而猫看到老鼠就要吃掉它。
除去这些类型故事，笔者还搜集到一些别的故事，不属于以上所讨论的两个故事类型，一则是《青蛙的故事》。
青蛙听说要排十二相，急得没法子，因为它那时没有腿，只好用身子往前拱。在路上，它看见一条蛇正在睡大觉，路旁放着四条腿，就急忙把蛇腿偷着拾过来给自己安上，赶快跑掉了，结果排到第六位。一会儿蛇醒来了，不见腿啦，只好鼓着劲向前爬。等蛇到了，已经排完了。蛇把排进十二相的动物齐齐看了一遍，发现青蛙的腿是自己的，就向老鼠和牛说了这事。老鼠和牛觉得青蛙做事太无理，就把青蛙扔进河里，把蛇排到了第六位。天黑了，青蛙没淹死，就哇哇地叫。直到现在天快黑时，青蛙还大叫哩！后来，蛇见了青蛙就要吃掉，报仇哩！
另一则在《六畜之首——猪》的故事中，讲述的是一位好吃懒做的公子，饿死后怨念頗深，找玉皇评理。玉皇询问灶神，相士后，对公子下旨，说他说相貌出众，懒惰成性，不能为人，就罚他去吃糠。从此，公子就变成一头猪，一天吃三顿麸子和糠。选属相的那阵子，猪到得最晚，排列最后，但猪对人间也有贡献，成为六畜之首，天王只好把猪也排列属相十二位。
在这些民间故事中，虽说是动物的排属相比赛，但其在一方面透露出民众对这些动物的喜憎，一方面也饱含着民众的生活智慧与生活哲理。以老鼠为例，在它与牛比大小夺得十二生肖首位的时候，它是机智、灵巧的。但它故意不叫醒睡觉的猫，独自去参加生肖大会，或者有的故事中，老鼠把同去竞赛的猫推到水中，这些都为后来猫为什么要吃老鼠在民间故事中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诚然，猫吃老鼠是天性，但在朴素的民众中却用一个又一个故事进行着演绎，不失生活的趣味与智慧。民间故事在民众间产生，并在民众间发展。人们往往把这些生肖动物身上可贵的品质与生活结合，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在现在生活中，我们仍可见的是比如小孩子穿戴的虎头鞋，虎头帽，剪纸等许多传统手工艺中的许多动物形象与故事等，这些物件无不寄予着人们美好的祝福与希冀。而生肖文化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时代的更迭，成为我们民俗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参考文献
丁乃通1986《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
陈庆浩、王秋桂19《中国民间故事全集·蒙古民间故事集》，远流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
（通信地址：041004 山西师范大学黄河民俗文化研究所）下载本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