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文萍
来源:《学园》2015年第35期
【摘 要】艺术创作存在真实性与假定性的辩证关系,真实性是艺术的生命,假定性是真实性实现的手段和途径。艺术的真实性与假定性只是相对而言的,两者往往互相渗透、难分彼此,只有在辩证分析二者关系的基础上才能较为全面地把握艺术的深层内涵,方能真正凸显艺术的魅力。
【关键词】艺术创作 真实性 假定性 辩证相生
【中图分类号】J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4810(2015)35-0001-02
艺术创作重在对生活的艺术化追求,它是在现实生活基础上对现实进行艺术上的升华、深化和美化,饱含创作者内在的审美情感与价值尺度。艺术创作在表现过程中存在真实性与假定性的二元互动,辩证性地看待才能全面把握艺术的深层内涵,洞察艺术的真正魅力。
一 真实性与假定性概说
1.真实性
艺术真实是创作主体在假定性情境中,以主观性感知和诗艺性的创造达到对社会生活内蕴特别是对那些有规律性之物的深刻把握,体现着作者独特的认识和感悟。艺术是认识世界的手段,其真实性是有绝对意义的,但艺术同时还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一种联系,在这个向度上,真实性便具有相对的意义。此时艺术并不要求完全真实和绝对真实,而只要求其真实性足以辨认作品传递解读中的基本构架、所需依附的客观系统,以保证沟通。
艺术创作中的真实性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其具备内蕴真实、假定真实的特质,不同于现实生活烦琐芜杂的现象实录,而是对现实内蕴进行概括、提炼和升华所致,从哲学层面上把握了生活本质;其又与科学真实不同,其独享主观真实和诗艺性,即创作主体通过艺术手段和艺术技巧,使自己的价值取向得到理想的表现,产生强烈的感染力和震撼力。艺术创作融再现真实和表现真实于一体,做到“合情合理”,具备情感真实、逻辑真实。创作合乎逻辑,经得起推敲,有极强的可靠性才能赢得社会认可,而受众产生“真实感”也就自然地融入艺术、陶醉于艺术。
2.假定性
所谓假定性,是指艺术创作中主体对客体而言的表现出的人为性、创造性、主观性及非现实性形态。以艺术发展过程中一系列约定俗成的创作原则和程式化表现手段为依据,以注入艺术家思想情感的表现为基本形式,在读者二度创作下得以实现。假定性给予了艺术真实性存在的可能,在假定性前提下,所有的素材、所有的思想贯通相融,时间可以倒流,生死可以轮回。
假定性给了艺术发挥极致的可能,完成现实中无法达成的夙愿。但假定性绝非等同于虚假式的生硬硬套、凭空捏造。相反,它看似不现实,却是因融合了众多的真实元素无法和现实之物一一完整匹配,因而不曾给人以接触现实的直接性。假定性这一手段为艺术创作提供了广阔的生发空间,艺术家可以大胆设想、自由勾勒,将生活从现实层面上升到艺术层面,只要合乎逻辑,能引起受众强烈的心灵感应,便是合理的,便达到艺术的终极目的。
二 真假性在艺术内容上的深化
艺术创作能有效地传播理念、思想,给人以深刻的启迪与感悟抑或是审美情感的陶冶,其内容越深刻,真实性与假定性就往往运用得越充分自如。
1.由真至假的建构
在真实的社会现实中,人们受到种种思想、观念的束缚而不能将复杂的心迹一一坦露,于是会选择以真实的生活为背景大胆建构出另一个假定性的世界,拥有鲜活的群体、活跃的思想,以弥补现实的不足,可以充分融入创作者的全部感情。
现实主义经典之作《红楼梦》,单研究其书名就点出了梦与现实的扑朔迷离,作者曹雪芹认为自己的作品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故事源于作者生前的亲身经历,因而充满对封建制度的深刻体认。作者选择了小说这样一种艺术形式别有深意,如太虚幻境的描写,还有宝玉失玉后即癫狂的描写,给人一种非现实之感,的确应了荒唐言之说。当然最大的荒唐还是人生的荒唐,其中《好了歌》所讲的就是对人生的大彻大悟。
艺术之所以要由真至徦过渡是希望通过真实的逻辑与情感建构一个陌生化的世界,在相对自由的假定性情境中,审美距离拉远,人物更为丰满,思想更为多元,会使艺术美感增强。艺术创作由真至假的探索正是建构了一个艺术的世界、审美的世界。我们在这个假定性的艺术环境里思想得以自由驰骋,从而实现了艺术的旨归。
2.由假趋真的回归
艺术创作是以假定性为前提的,离不开主观感知、人为塑造的过程,这就需要艺术家真正走进生活、体察生活,并带有感情地进行创作。即使许多东西我们日常接触到,但“入眼”却未必能“入心”,受艺术思维的激发,那些司空见惯的人与物也能触动我们的心弦,重新引导我们认知生活、回归生活。
艺术创作的内容虽无从考证其真实来源,但是高水准的艺术都能够深层次折射出社会的本质,反映人生百态。托尔斯泰的许多作品往往有真人真事为基础,《复活》正是因检察官科尼到托尔斯泰家做客时讲述了自己接触的一个案件而深刻启发了托尔斯泰的灵感,在十年的创作过程中,小说的主题思想也揭示出制度的可怕,将真实事件拓展到更大的发展空间。文学作品中,神话、寓言、童话乃至鬼怪故事大多选择人、兽、鬼进行联想和拓展,虽然形象假定,但思想语言却与人类无异,因而在假定的文学世界里读者能顺利阅览、感知到自己及他者的心灵世界,将人与自然万物统筹在一起实现人与世界的对话。假定性手法的运用最终不约而同地指向生活的真谛,将人们对艺术的期望、梦想和感慨化作活着的动力和方向,实现由假趋真的回归。
三 真假性在艺术形式上的表现
艺术形式是思想内容传达的载体,其将真实性运用得越娴熟,内容表达就越充分。艺术创作中的真实性与假定性在形式上表现多样,主要体现在色彩、形状、线条、声音和动作等细微方面,且成效显著。
1.激发观者想象
中国艺术中处处充满“离形得似”的假定性。具有独特风格的戏曲脸谱着重表现人物的性格、品德,寓褒贬,别善恶,充满着浓厚的道德评价色彩,如脸谱色彩的红表忠勇、蓝表威猛、黄表阴狠等是人们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中对自身有代表性、较为典型的特征概括提炼所得,形成了约定俗成的共识。观赏戏曲脸谱,可以对其进行丰富的联想,在自己的理解中产生独特的情感。
戏曲舞台一般仅有一桌一椅,一旦人物进行了唱、念、做、打的表演,时空境界便皆显现,戏曲最经典的形式便是“替代”,“以鞭代马”“以桨代船”在戏曲创作中可谓源远流长,其形式所代表的内涵颇为丰富,也极其利于舞台演出和美学效果的表现。在假定性的艺术形式中,观者的想象力实现二度创作更为活跃,以充分感知艺术创作的美学思想。蜚声海内外的泉州提线木偶戏的表演以逼真取胜赋予木偶生命,虚实结合,将戏曲表演的写意、夸张、变形、传神做到惟妙惟肖和似与不似之境,真实性与假定性兼备,譬如《赵氏孤儿》的程婴回家戏说妻子舍弃亲生儿子一段,借木偶的兀立、颤抖、转身、背向、挥臂、游走的节奏变化惟妙惟肖地表演挖掘故事人物的复杂内心,引发观众的联想和感悟。正是这些独特的形式决定了木偶不同于其他戏剧的最重要的审美特征——偶趣。
假定不是做作而是将生活提纯、加工出来的,有时略带夸张的精华,恰恰是刺激观众想象的表现方式,这种戏曲表演中的假定性非但不会破坏真实性,反而使情境、情节和动作更加艺术化。
2.引发审美快感
艺术创作中,只要遵循事理、情感的逻辑,假定的艺术形式往往能带给人极强的审美快感。正是打破了惯有的思维模式,才能带给观者极强的视觉冲击力,中国文学的“大团圆”结局和西方文学的悲剧色彩都不同程度上从形式上激发人们的审美情绪,引发审美快感。
现实中的人、事、物往往现实性过强而不能满足人的审美需求,而艺术通过假定的手段可以进行修饰予以弥补,使其更具优美性而为更多的人接受。经典作品《西游记》中孙悟空能带给古今读者无数的审美乐趣,正由于其集人、神、猴于一体,三头六臂、上天入地,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突破了人的有限性,同时又切实反映了人们的理想诉求。假定性在一些儿童影片里的艺术形式方面表现得较为充分,迪尼斯动画片《白雪公主》中,皇后扮成的老太婆其双眼及鼻子丑陋得夸张。这些通过假定技艺处理的艺术往往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给人审美快感的同时达到特定的艺术效果。在艺术创作中,只要遵循事理和情感的逻辑,假定的艺术形式往往能带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和充分的审美快感。
四 结束语
艺术的真实性与假定性只是相对而言,绝大多数情况下二者的运用是相互渗透、难分彼此的。创作中需要不断革新,增强表现力,实现既接近地气、传达人性之光,又能引起人极强的联想和审美愉悦才是最为关键的。而且很大程度上,真实性与假定性的评判标准单从创作者一个要素来看有很大的局限性,目前越来越多的人趋向于从读者角度去审视和权衡其假定手段中的真实性,或许在实现“脱有形似,握手已违”的艺术最高境界更为确切有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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