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语研究

Fo reig n L anguag es Research

2010, 6

Serial 124希利斯 米勒文学解构的异质性!维度*

秦∀旭

(扬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扬州225009)

摘∀要:希利斯 米勒的文学解构始终关注具体的文学文本阅读和阐释方法,在对德里达的延异!观兼收并蓄的基础上,他提出了异质性假说!。本文考察异质性!在米勒的修辞阅读、小说重复、小说叙事以及文学述行等理论中的关键性论述,试图说明:米勒解构式的文本阅读旨在揭示并释放文学作品中的异质性,从而达到体现文本发生的无源性、动摇文本系统的稳定性以及揭示文本阐释的无限性的目的。

关键词:希利斯 米勒;解构批评;异质性;修辞;重复;叙事;述行性

中图分类号:I0 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 7242(2010)06 0093 04

∀∀1.引言

20世纪多元话语中的解构思潮经历了从结构主义到后结构主义再到解构主义的过程。在欧洲结构主义和解构主义被引入美国学界并迅速获得普及的过程中,解构的哲学思辨与文学批评的联盟始终是这一流变的核心和焦点。总的来说,德里达的#人文科学话语中的结构、符号与游戏∃一文促成了美国文学解构主义兴起的外部动力,它回应了美国思想界对欧洲权威、对自我身份的焦虑;美国本土的新批评文论,特别是新批评与社会历史批评关于是历史还是文学!的争论构成了美国文学解构批评的内在动因。作为解构主义在文学批评和研究领域的成功应用,耶鲁学派!代表人物J.希利斯 米勒(J.Hillis M iller,1928 )始终将异质性!(heterogeneit y)视为文学解构批评的基本假设,其解构式的文本阅读旨在揭示并释放文学作品中的异质性,可以说异质性是贯穿米勒修辞阅读理论、小说重复理论、小说叙事理论以及文学述行理论的一个关键性的理论支点。

2.异质性!在现代思想中的三个来源

异质性!在现代思想中有三个来源。第一个思想来源是法国生命哲学家柏格森(Henri Bergson, 1859 1941)的时间说。柏格森(1958)在#时间与自由意志∃中,用绵延!这个概念从时间角度对艺术进行了阐述。柏格森认为,传统意义上的时间,即绝对时间,是一种空间化的时间,并非真正的时间,它是由一个个同质而的瞬间一个接一个排列或累加而形成的一条无限延长的线,其特点是同质的、可计量的、单向的和一维的。这种时间实质上借空间概念偷换了时间的本质,取消了时间存在的意义。而现代意义上的时间是一种心理时间,它是异质的、连续的、纯粹的、内在的,柏格森称之为真正时间!。真正时间和绝对时间作为二元概念并不矛盾,它们同时存在,区别在于真正时间是把握有生命的生物体的尺度,而绝对时间是非生命事实的把握尺度。在柏格森看来,生命的进程就是时间的进程,时间的绵延体现在生命的创造之中。依存于生命的创造性进化的时间绵延,毫无疑问是实在和真实的,那么,艺术作为人类生命冲动外化的产物,艺术活动作为艺术家生命冲动由内向外的活动,就不能摆脱与时间的天生关系。柏格森第一次把异质性提高到本体高度,开启了由古典艺术空间化的审美趋向向现代艺术时间化趋向的转折和突破。

异质性!的第二个思想来源是被视为西方后结构主义具有代表性的哲学家和美学家德勒兹(G illes Deleuze,1925 1995)。德勒兹在其思想形成的基础性文本#差异与重复∃中,通过时间的主体生成特性创立了差异与重复的方法。德勒兹在#意义逻辑∃中将重复划分为两种类型:一类是柏拉图式!重复,另一类是尼采式!重复(Deleuze1969:302),这种划分为后来解构主义的异质论奠定了理论基础。德勒兹与加塔利(Felix Guat tari,1930 1992)合作撰写了学术名著#千高原∃,其中块茎!论充满差异哲学的意蕴,构成了数字媒介诗学的核心,在思考电子传媒所引发的图像时代、阐释赛博空间的视觉文化艺术等方面具有理论上的契合意义,可被视为理解当代数字文化艺术的一种理论图式。块茎!论认为,语言本质上是异质的现实,应当将以语言为中心的文学文本与视频、声频等进行符号链的链接,并与形形色色的符码模式(生物的、政治的、经济的等模式)建立联系,块茎持续不断地在符号链、权力的组构与关涉艺术、科学、社会斗争的环境之间建立联系,而电子传媒的赛博空间正是这样一个多元异质链接!、充满复杂权力关系的当代处境。(麦永雄2007:)

异质性!的第三个思想来源是德里达(Jacques Derrida,1930 2004)的延异!(diff rance)。这是德里达自创的一个词,最先在其著作#胡塞尔%几何学的

*本文为江苏省高校人文社科基金项目希利斯 米勒解构批评研究!(项目编号:07SJB750018)的阶段性成果之一。

起源&导引∃中提出,德里达解释了延异!在词源学上的两个基本含义:一是推迟!(defer),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诉诸那种迂回延时的中介,这中介能够延缓欲望的达成;二是差异!(differ),即不同一的!、别样的!和可区分的!(Derrida1988:56)。德里达的延异!包含时间和空间两个层面,即时间维度上的延宕和空间维度上的间距。作为一个符号,延异!表现出几个显著特征:一是超越感性与理性的对立,具有暧昧性,先是质疑,然后抵制,最后超越哲学的基本对立;二是超越声音与文字的对立,没有归属性,尤其质疑语音中心;三是超越呈现和消失!的对立,既非在场,亦非缺场。(胡继华2004:55)索绪尔的基本命题语言中只存在无积极要素的差别!(索绪尔1996: 167)直接激发了德里达的思想灵感,他从中发现,差异是一根引领西方思想走出迷宫的命运之线。德里达首先选择了文本作为他展示延异!的场所,认为延异!存在于任何文本(哲学和理解的一切对象)之中,它是一切文本、一切存在之源。延异!形象地阐述了语言的模糊性、未定性,彻底瓦解了文本的明晰性。语言无法准确指明其所要表达的意义,只能指涉与之相关的概念,不断由它与其他意义的差异而得到标志,从而使意义得到延缓。因此,意义永远是相互关联的,却不是可以自我完成的。

3.米勒文学解构的异质性!维度

3.1异质性!意象与修辞阅读

米勒追随德里达,一贯强调文本语言意义的不确定性,由此逻各斯中心主义!传统。他认为,一切符号都是修辞的图形,所有的词都是隐喻;文学或其他文本是由语言构成的,而语言基本上是关于其他语言或其他文本的语言,而不是关于文本之外的现实,因此文本语言永远是多义的,或者说其意义是不确定的,这些意义彼此矛盾,无法相容,它们无法构成一个逻辑的或辩证的结构,而是顽强地维持异质的混杂;它们无法在词源上追溯到同一词根,并以这单一根源来作统一综合或阐释分析;它们无法纳入一个统一的结构中。因此,文学批评面对的永远是无中心、无确定意义的文本!。(M iller1972:11)米勒将异质性!概念运用于文本语言的修辞解构,通过把符号置于异质的、不一致的和的修辞力量之中,达到语言的指称性,从而使符号随意产生令人困惑的语义的效果。寄生!和寄主!便是米勒异质性修辞批评的经典意象。根据虚构与重复的解构修辞原则,米勒把他的修辞批评扩展到文本间的关系,提出文学作品中有一种寄生!和寄主!的关系不断发生作用。在#作为寄主的批评家∃(T he Cr itics as H ost, 1977)一文中,他以雪莱的最后一首长诗#生命的凯旋∃为例,对这种关系作了详细的说明:文学文本可能是异质共生的,这种假定比起断言一部文学作品必定是∋有机统一(,对于评论某部特定作品来说更灵活,更开放。后一种假定是拒绝承认在一部特定的作品中可能存在着自我的复杂含义的主要因素之一。!(米勒1998:132)米勒认为,在每一个本文中,总是隐居着一条寄生性存在的长长的连锁)))先前文本的摹仿、借喻、来客、幽灵。!(同上:104)也就是说,每一部作品中都有一系列寄生!的东西,即存在着对以前作品的模仿、借喻,乃至存在着以前作品的主要精神。但它们存在的方式奇特而隐晦,既有肯定又有否定,既有升华又有歪曲,既有修正又有模仿。新的文本既需要以前的文本,又需要破坏它们;既寄生于以前的文本,靠它们的精神本质生存,同时又通过吸食它们将它们破坏。不论文学作品还是文学批评,一切文本都是关于话语的话语,任何文本都不能只归纳为一种确定的意义;文本产生一种无限联想的结构,其中只有痕迹和线索存在;在寄生!和寄主!的文本关系中,话语呈现出异质的状态,不可避免地出现脱节或矛盾。在这里,我们可以洞见米勒修辞阅读的基本策略:在文本中发现明显的边缘!空间,这些空间常常体现在某个关键词语或一组同源词语中,然后把这些词语孤立起来,放入形而上传统中,突出其语义的模糊性和矛盾性,揭示传统阐释中的压制!行为,从而文本的连贯性和达意性。米勒运用异质性这一杠杆,典型地阐释了批评家与批评家之间的关系,阐释了批评家本人语言的内在矛盾性,阐释了批评文本与文学文本的不对等关系,也说明了单个文学文本内在的不统一性。米勒推崇的这种修辞的阅读手段,使得延异!发生了巨大的作用,动摇了文本系统的稳定性。异质性!像密码一样编进了文本之内,通过语义的重复、转变、断裂和扩散等方式,实现了文本的解构。

3.2异质性假说!与小说重复

异质性假说!(hypothesis of heterogeneit y)是米勒在#小说与重复:七部英国小说∃(M iller1982:4 5)中提出的一个重要概念。米勒认为,任何小说都存在着两种互相矛盾的重复类型,它们总是以这样或那样的交织状态出现在一起,这种异质性形式!还可能出现在其他文学体裁之中。米勒指出:任何一部小说都是重复现象的复合组织,都是重复中的重复,或者是与其他重复形成链型联系的重复的复合组织。! (ibid.:2 3)从重复的形态来看,有文字的重复,包括词语、修辞格或者句子的重复,也可以是事件、场景、情节、主题或者人物的重复;从重复的类型来看,米勒采纳了德勒兹对重复的两种划分:柏拉图式!和尼采式!。柏拉图式!重复的因素以处于循环游戏之外的某个原型为基础,重复因素相互之间的相似建立在它们与那个原型相似的基础上。简而言之,这是同质性的重复,是一事物对另一事物的复制。尼采式!重复因素间的相似则由它们间的差异产生,这种差异被并置于时间的序列之中。简而言之,这是异质性的重复,是一事物对另一种事物的变异。两种重复之间的关系不是表现为一种对称的形态,而是存在一种无法加以比较和衡量的冲突。米勒所阐释的七部小说中的每一部都显现出重复的某种不同样态,但它们都处于同时既有根基又缺乏根基的别扭的非逻辑的关系,这种犬牙交错的重复形式决定了相关文本的异质特性。

米勒重点阐释尼采式!的异质性重复,对新批评所倾心的同一性重复提出了挑战,因为尼采式!重复要求我们把相似甚至相同的事物视为本质差异的产物。(参见殷企平2003:61)

柏拉图式!重复形式使文学与历史之间有一种纯然的模仿、再现和因果关系,它将文学视为镜子般反映的历史;尼采式!重复则使我们得以理解文学丰富多彩的既错综复杂又疑团丛生的情形。在第一种类型的重复中,文学模仿已经存在的事物;在第二种类型的重复里,文学作品在其写作和被阅读之际创造着全新的意义。所以,重复是文学异质性的形式,也是文学异质性的关键。

3.3异质性!手段与小说叙事

作为解构主义叙事理论的代表作,米勒(2002)的#解读叙事∃(Reading N arrati ve,1998)给我们展示了一个观照经典叙事学的理论新视角。作者结合叙事的结尾、开端和中部,重点讨论了丰富叙事线条的各种文本异质手段,主要包括两种类型:一是作者修辞方法的反复使用,主要有叙述者和发话者的转换、错格(anacoluthons)、间接引语、多重情节、叙事作品中对比喻的运用,以及叙事比喻的反讽等;二是作者采用故事正文之外的边缘性语言方式,如引语、前言、插入的信件、脚注、各章标题等。

米勒的阐释首先从质疑亚里士多德关于悲剧是一个完整而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的定义开始。他运用德里达延异!的思想,分析了隐喻作为文本异质的手段在戏剧中的叙述功能。米勒认为,#俄狄浦斯王∃的整个文本是一个或一组既不澄明也不遮蔽的符号,该剧的叙事是对天神莫测高深的他者性质的一种表达,由重复出现的复杂词、辞格、双关语、双重意反讽等复合交织而成。该剧有两个隐喻,喻体为一艘航行中的船,而船只并未在剧中出现,剧中关于耕地的意象也不指涉任何实物。在米勒看来,这部剧中的隐喻是一种夸张意义上的传输,人物在使用耕种和船只这两个隐喻时,不知不觉中表达了一种隐含意义,即俄狄浦斯耕种了其母亲之地,驶入了其母亲之港湾。剧中,他就像是一艘船返回了作为自己家园的港湾,而不是驶入了它作为目的地的异地港口。后者指涉与家庭之外的人结婚这一正常而适当的婚姻形式。这些都是隐喻在无意中表达的意义。米勒认为,#俄狄浦斯王∃中思想的潜流受制于相反的逻各斯!,即控制或者驾驶!思想的另一个异己的心灵。(米勒2002:23)俄狄浦斯和其他人物本想表达的意思与他们在异己力量的作用下所表达的意思可谓水火不容。隐喻在这里起到了关键的延异作用,它超出了其所指物的有限适用范围,因为它置换了本义的词,而所借用的词则引入了更为广阔的意义的异质空间。

在米勒看来,比喻和反讽就是通常用来作为叙事结尾和叙事中部的两种异质性手段。比喻用于故事的结尾,就会使故事最终出现解决!、分解!等充满异质和矛盾的结果,形形色色的比喻松散地汇聚在一起,重叠相加,相互缠结,互为干扰,犹如相互异质和矛盾的符号,表明了叙事线条的任意性;反讽则是虚构性叙事的基本比喻,对叙事秩序造成混乱。

米勒还讨论了叙事线索的双重性在叙事中出现的三种可能:一是复合情节的双重性,二是单一故事线索里的双重性,三是因为数位叙述者、引言、信件和日记等手法所造成的叙述声音的双重性。叙事的开头、结尾和中部都涉及到这些叙事线索双重性的问题,也涉及到制造叙事线索的手法以及该线索与其摹仿对象之间的关系问题。(同上:46 47)在米勒看来,文本的脚注、序言、导论、结论)))所有这些处于故事正文之外的边缘性语言形式,都以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对文本的意义产生了悬置!的作用。它们打破作为文本力量之依托的逼真性幻觉,仿佛作者停止了对叙述者的扮演,走上前来,用自己的声音评论作为艺术品的小说以及小说在读者的真实世界中的作用。这些故事正文之外的语言方式对于叙事线索的统一性造成了永久性的破坏。

米勒认为,叙述!这一概念暗含复杂的时间性和重复等因素。写作是对有形线索的某种使用,它构成表达其他事物的比喻,而且可以重复。在重复时,后一个版本为前一个版本发挥符号功能提供了可能性。两个版本之间存在德里达所说的差异!,这种差异构成两者的意义之源。叙事线索!这一说法就是将已经属于比喻性质的一个过程转换为新的比喻性用法。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米勒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否定叙事的连贯性和同质性,通过阐释叙事线索、叙事意象的潜在矛盾性,达到将批评的确定性悬置的目的,以进一步说明文学文本具有超出释义范畴的丰富意义。

3.4异质性!与文学述行

自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米勒开始关注文学作品的述行(performat ive)功能;他将解构主义与言语行为理论相结合,形成了以阅读伦理为核心的文学述行观;与之相关的著作包括:#阅读伦理∃(M iller 1987);#新的开始:文学与批评中的述行地形学∃(M iler1993);#文学中的言语行为∃(M iller2001)等。米勒认为,文学是一种述行的表达,即语词以语言自身的方式运行,不论发出者的意图是什么。!(M iller 2001:112)读者的阅读行为不是被动的认知过程,而是一个述行过程,因为作者通常给读者留下许多问题和歧义,这些都需要读者自己去解决。在米勒看来,现代文学叙事理论中存在大量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而言语行为理论可以为打破这一二元僵局作出巨大的贡献:小说既是一种反映(或者不反映)现实的方式,也是一种以言行事的方式。虚构作品的述行功能与表述功能(constative)之间不是二元对立的关系,而是两种不可调和的语言使用的体征(cont radictory inherence)。!(M iller1993:47)米勒将文学表述和述行这两种功能归结为语言的矛盾体征!,实际上就是再次肯定和承认了文本意义的多重性或者异质性。米勒指出,文本的异质性体现了它同时言说的两种水火不容的事物。换句话说,它一种是指涉性的,有一个原初,而另一种是对这种指涉性的解构,没有原初,只是语言置换的自由嬉戏。!(M iller1991:107)米勒将符号对现实的指涉变为文本内部符号与符号之间的指涉,这样一来,文学顺理成章地成了虚构。在米勒看来,对文本最佳的解读就是对文本的异质性作出最好的解释,它展示出一组明确的可能的意义,这些意义系统地互相联系,有文本控制,但在逻辑上却是不可协调的。!(M iller1982:51)读者对文本所有的阐释都是通过一定方式,对一个符号和在它之前及之后的那些符号进行交错联系并强加的一种模式。任何阐释都是赋予事物真实顺序的一种艺术形式。在这样一个过程中,意义由一种交互的行为产生,阐释者和所阐释的内容在这种行为中形成或者发现了一种模式。!(ibid.:144)因此,米勒所主张的文学述行,对于文本和读者的关系来说,仍然是多元的、非确定的,在逻辑上也是不连贯的。文学阅读不是去寻找单一的、统一的文本意义,而是去接受文本意义的不透明性和开放性特征。

米勒强调,好的阅读不仅应该面向主题内容设定的各种道德倾向,还应该对文本的异质性做出回应。(M iller1987:51)他认为文学的述行功能与认知功能两者之间不可兼容,文学的权威性来源于对语言的艺术性的述行使用。他说,如果雅克 德里达、保罗 德曼和我是正确的,那么,语言的述行功能和认知功能就是互不相容的(imcompat ible)。正如德曼在论及∋语言的述行功能与认知功能的分离(时所说:∋任何言语行为都会超出认知的范畴,但是言语行为本身永远都不能指望知道它自身的产生过程。∗∗述行修辞学与认知修辞学并没有合二为一。(!(米勒2004:45)米勒的结论是,作品的述行效果不仅与作者的初衷及知识无关,也与真实的社会现实无关。米勒对文学语言述行权威的定位和认识,实际上是对文学的主观性和文学的虚拟性的确认,它割断了文学与作者的联系,也割断了文学与现实世界的认知联系,揭示了文学创造性和陌生化的本质,而文学的这种虚拟性,恰恰来自文学语言的异质性。由此可以看出,米勒事实上是将文学述行作为连接其修辞阅读与伦理阅读的一种纽带。

4.结语

在20世纪西方批评史上,解构主义理论消除了长期占据人们思想的逻各斯中心论,打破了二元对立,发现了能指之间的互指、多义和无限延异的关系,充分认识到文本的开放性和异质性。作为耶鲁学派!的一员主将,米勒的解构主张主要体现在他对具体文学文本的阅读分析之中。他继承了德里达延异!的思想,抓住文学文本的异质性特征,仔细挑选某些重复出现的关键修辞,分析它们在不同情况下重复时所释放出来的破坏性力量,揭示出文学文本所具有的超出释义范畴的丰富意义。然而,米勒文学解构的异质观也有其相当的局限性:一方面,在无止境的异质过程中,过分夸大符号之间的相互区别以及符号生成过程的时间性,不可避免地会导致文本意义的危机和虚无;另一方面,把符号对现实的指涉单一地变为文本内部符号与符号之间的指涉,简化甚至消解了文学与现实的关系。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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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0 05 13

作者简介:秦旭,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与西方文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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